圣诞节晚上,我一个人孤独地窝在寝室里。
我不是没有朋友,而是朋友们不是还在当兵,就是在与论文苦战中,要么就是和情人在共度佳节,或者相约到遥远的地方度假。
于是,我一个人,孤独地窝在台北,狭小的房间中。
该做什么?能做什么?
我把指南路走了一遍又一遍,但每一家店都是冷冷清清的,所有的学生,不是上了猫空(台北人习称木栅茶区为猫空,此处意为喝茶),就是远远地离开这死寂的地方。
那我要出去吗?我骑了车,又能到什么地方?
孤独的,也许不是我一个人。
于是,我买了些零食,回到外宿的地方,看着一间又一间空荡荡的房间,整层公寓只剩了我一个人。
我坐回电脑前,回到网络上头看文章,也许,只有这里,才是最适合我这种人的归宿。
而温暖的感觉,很快回到心头,各个版上满满的祝贺,让我觉得,其实这个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人在关心别人。
我也来祝贺一下吧。我用手机,拨给电话簿里的每一个人,想跟他们说声“圣诞快乐”。
但我拨了好几个人,都在一阵铃响之后转接到语音信箱。
1个、2个、3个……
10个、11个、12个……
也许,大家都在忙吧……也许,大家都没听到手机铃声吧。
我叹了口气,把手机丢到床上。
打给陌生人吧,就像那些网友,他们也不认识其他人啊,不也是很开心地祝福大家吗?想到这里,我拿回手机,按了09之后,闭上眼睛胡乱地按键。
“喂?”对方接了电话,是一个女孩子,声音有一点沙哑。
“嗯,你好,呃,我想跟你说圣诞快乐!”一时之间,我突然不知如何启口,所以结结巴巴地说。
“你是谁?”她问道。
“你不认识我吧,我只是想说圣诞快乐。”我仍旧感觉有点不自然,真是自找苦吃。
而话一说完,电话便被挂上了。
我知道,我吓到她了。
这样的行为和变态有什么分别?虽然我觉得我不是,但她不见得这么认为,我暗笑了一下自己,还是停止这幼稚的举动吧。
想到这里,我手机响了。
“喂?”对方是隐藏来电,我只好先接起手机。
“圣诞快乐。”是刚刚那个女生沙哑的声音。
我愣住,不知该怎么回应。
“你是不是很无聊?”过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道。
“无聊?嗯,有一点吧。”我想要辩解,但其实她说的也没有错。
“我也很无聊,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她很快接上话。
“什么游戏?”
“找人游戏。”
“找人?找什么人?”
“就是,互相找出对方在哪里。”
“什么意思?怎么找?”
“就是,你问我一个问题,我问你一个问题嘛。”
“那不一下子就问出来了?”
“你不可以问我在什么地方,但其他的问题都可以问,而我也会想办法让你的问题没办法找到我的位置。”
“嗯,好啊,我陪你玩。”我想了一下,这个游戏还蛮有趣的。
“那,你要先问还是我先问?”我对这个游戏感到很有兴趣,这有点像是在猜谜,但同时又是两个人在玩弄心机。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像我一样无聊,无聊到要找陌生人玩这样的游戏,但这孤独的圣诞夜,就这么变得暖和起来了。
“我先问吧,你在做什么?”她先提出了问题,一个我觉得无论如何也判断不出我在哪里的问题。
我想了一下。
“我在穿衣服。”我一边穿起外套准备出门,一边回答道。
“嗯,好,换你了。”她应了声。
“那你呢?你在做什么?”轮到我了,但我不知道要问些什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
“我在爬楼梯。”她回答道。
“你刚回家啊?”我听了,不禁问道。
“一次只能问一个,换我了,你要出门吗?”她很快回了我,也丢出下一个问题。
“对啊,你怎么知道?”我想了想,穿衣服和出门有一定的关系吗?
“因为很明显啊,你要走路还是骑车?”她回答了之后又跟着问道,这时候我才意识到我刚刚问了一个问题,虽然那不是我想要问的。
这表示,问问题也没这么简单。
“我还没决定,要看情况,你到家了吗?”我小心翼翼地回答,并且丢出问题。
“我不在家里,你出门想做什么?”她又问,非常流畅地问,我想她应该常常玩这个游戏吧。
“买东西顺便找你,你不回家在做什么?”我也问道。
“我在找你。”她的答案跟我一样。
我笑了一下,关上灯走出房门,绕过走廊,准备下楼去买东西,一边跟她玩这游戏,一边在街上闲晃,似乎挺有趣的。
“你住三楼吗?”她又问道,真准,一下就猜中了。
“不,我住在四楼。”但我骗了她,反正这只是个游戏罢了。
“你骗我。”我话一说完,她很快说道。
她的反应,让我吓了一跳。
“我没有骗你啊。”我心虚地说道,不断在心中重复“我老家确实不是三楼,三楼是我租的地方而已。”就这样重复了几次,我开始觉得莫名其妙。
她为什么会觉得我骗她?
“真的吗?”她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