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冬天的下半夜,冷风在青音巷残破的院子里嗖嗖刮过,虽然声音不大,但劲道且疾厉,吹得巷子里家家户户的窗户呱嗒呱嗒地响。门缝里总有丝丝的寒气进来,里屋炕上的吴妈不得不紧裹了被子,在炕头缩成一团。
半睡半醒中,似乎听见了凄厉的惨叫。这叫声象狗被打残了的哀嚎,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吴妈以为自己在做噩梦,却也被吓醒了,掐了一把大腿上的嫩肉,的确生疼。疼劲儿过去后,定了定神,确信自己做梦了,就点了油灯,打算到锅里舀碗水喝。油灯点着后,屋子里便有昏黄的灯影在跳。吴妈从被窝里爬出来,裹了大红的对襟袄,正要下炕,却听见那凄厉的哀嚎声又传来了。
这哀嚎声吓了吴妈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猛地起了一身,“呀”一声就钻回了被窝。那凄厉的哀嚎却一声接一声地传来。
吴妈把脑袋裹在被窝里,浑身哆嗦,想想那混账儿子不在家,就自己一个妇人,万一那嚎的是鬼魂可咋办?于是越想越怕,连油灯也不敢吹了,只是躲在被窝里筛糠。但那哀嚎声却不管吴妈怕不怕,一声高一声低地叫唤着,伴着风吹窗户的呼嗒声,越来越清晰地钻进耳朵。慢慢的,吴妈分辨清了,那哀嚎似乎是从巷子口北边那片松林里面的坟地里飘来的。
2.
天麻麻亮的时候,吴妈总算从朦朦胧胧地恐惧中逃了出来,那哀嚎声也不知什么时候停的。看见窗棂的影子慢慢清晰起来,吴妈捂住胸口,浑身不停地打冷战。
外面巷子里似乎有人在跑动。“终于有人声了!”吴妈长出了一口气,便觉得下半身憋得难受,急忙忙裹了衣服坐到尿桶上,哗哗地尿了一气。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似乎天光大亮了。吴妈也穿戴好了,在锅里烧了些水,打算梳头洗脸。
水刚响声的时候,外面传来砸门的声音。
“吴妈,吴妈?快起来,开门开门!”似乎是马四爷的儿子马玉山的声音。
吴妈见门砸得急,便灭了火,匆匆拍了拍身上的灶灰,来到院子里喊道:“来了来了,大早上你急吼吼地报丧啊!”
待到一拉开门闩,那马玉山撞开门就跨进来,拉住吴妈的袖子回头就走。
吴妈气的拿手揪那小子耳朵:“一大早你小子魔怔啥?老娘还没做饭呢!”
“别做了,来不及了,快去看看二麻子叔吧,中邪了!躺在那坟堆儿里嚎了半宿,现在都不中用了。”马玉山三句并作两句把事情简单说了一下,依旧拉着吴妈往巷子里二麻子家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