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芥没动,照片也没动,不知道他们谈得怎么样。
王剪说:“看样子,他们挺满意。”
那女人说:“不吵不闹,挺好。”
王剪说:“定下来?”
那女人看了一眼那男人,说:“定下来。”
那男人说:“过几天选个好日子,我们把彩礼送过来,把婚礼办了。”
临走的时候,那女人塞给宋三更一些钱,说:“给姑娘置办两身衣服。”
宋三更收下钱,这门亲事就定下来了。
这里远离闹市,空气很好。天气变凉了,虫子们早已绝迹,一群麻雀在地上跳来跳去,漫无目的地找。
人很少,偶尔有老人领着孩子蹒跚学步,或者佝偻着身子慢慢地走,几乎看不到年轻人,都出去打工了。
河边有一个很小的码头,宋三更和王剪的铁皮船拴在那里,上下起伏。王剪的船头上站着一只乌鸦,它是食腐动物。
这里,白天比夜晚还要安静。
一个苍老的女人,很突兀地闯了进来。她的头发很脏,沾满了草屑,牙齿又黑又黄,没有门牙。她拖着一个蛇皮口袋,捡破烂。
宋三更和她擦肩而过。
天还是很蓝,周围还是很静,落叶还在飘飞,但是宋三更忽然觉得,有一种危险正在逼近,来源不明,动机不明。
“你站住。”他喊了一声。
老女人就站住了,背对着他。
宋三更绕到她身前,问:“你是干什么的?”
“找人。”她笑了笑,很拘谨。
“找谁?”
“同同,同学的同。”
“同同是谁?”
“我的孩子。”
“他怎么了?”
她叹了口气,说:“他走了。”
“死了?”
她的神态一冷,扫了宋三更一眼,转身慢吞吞地走了。她的眼神不太友好。
宋三更想起一件事:王剪的冷库里躺着一个男人,会不会是同同?他回过头,发现那个老女人已经不见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他打了个冷战。
他不知道她的名字,听口音,她应该是外地人,可能来自山区,也可能来自海边。这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底细。
下午,宋三更去给米芥置办衣服。
按理说,米芥要结婚了,应该穿得喜庆一点。可是,她是死人,应该穿寿衣。又可是,她是一个要结婚的死人,穿寿衣显得丧气。
最后,宋三更给她买了一身蓝色的寿衣,一身大红的旗袍。他想:她爱穿什么就穿什么吧。
还剩了不少钱。那一男一女出手很大方。
宋三更买了酒菜,去找王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