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婉儿最近很烦恼。她已经过了十七岁,是该出嫁的年纪了。隔壁村有户姓张的人家,是开米铺的,家境殷实。张家的儿子她也见过几面,是个老实人,会过日子,跟她年岁也相若,说起来也算是门当户对,会是个好夫婿。
半个月前,村里来了个年轻人,听村长说,是个秀才,长得眉清目秀,很是斯文。他不是本地人,是越州山阴县那边的,因为家里穷,也筹不起上京赶考的费用,干脆来这里投奔了亲戚,在村里管理河堰。
那秀才刚好就住婉儿家隔壁。婉儿出门干农活,经常会遇到。一来二去,两人也就熟悉了起来。对于婉儿来说,秀才跟张家儿子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人。从心底来讲,秀才更接近婉儿心目中的意中人。
她也把自己的想法跟父母私下透露了一些。父母却出乎意料地都不赞成,认为这秀才家境不好,又不是本地人,不像张家儿子那样从小看着长大,大家都知根知底。
婉儿很苦恼。她觉得跟秀才在一起应该会很开心的,虽然这人不是本地人,他们也认识不久,但是她相信,自己是不会看错人的。
这天她从自家地里摘了些毛豆,装了一篮子提去给住在村子东面的姑婆。她从小就跟这位姑婆很亲,就把心里的烦心事儿给姑婆一五一十地讲了。
姑婆听了之后,沉默了一会儿,微笑着拉她坐下。拿了毛豆出来一边剥,一边讲了一件姑婆年轻时候发生的事情。
那是在离这儿不远的历阳县发生的事情。听父亲说,姑婆年轻的时候,是嫁给了历阳县一个开衣服铺子的店老板。不过姑婆的丈夫原先身体就不好,那一年安徽一带经常有暴雨。有天姑婆的丈夫关了铺子回家,刚好就赶上大暴雨,狂风大作,连伞都撑不住,整个人被淋成了落汤鸡。
回到家当晚就发起了高烧,一连几天神志模糊,大夫开什么药也没用。撑了三天,就这样抛下姑婆去了。
从此姑婆就一个人住在历阳县,靠着丈夫留下的铺子和积蓄,日子倒也还过得安稳。
丈夫去世第二年的一个午后,当时姑婆正在家喂笼子里的几只母鸡。村口那边进来一个年轻人,风尘仆仆的,背着一个包裹,问村民讨一些水和食物吃。
不过村子里的人对外地人都有些戒备,再加上今年收成不好,每家每户也没什么余粮,大多人都闭门不见。
路过姑婆家门口的时候,就被姑婆叫了进来。
那年轻人相貌很好,斯斯文文的。姑婆说,她最喜欢他的眼睛,看上去很纯净。
姑婆就把那年轻人留下来,还杀了一只母鸡炖汤给他喝。隔壁的王婶悄悄找到姑婆,跟她说这年轻人来路不明,你一个人在家要小心点。
姑婆是很聪明的人,当然也听出了王婶的话外之音。姑婆她毕竟是年轻寡妇,还是避讳一点的好。她却没在意,又做了几个菜,让年轻人吃了个饱。她自己也陪在一边跟他说话。年轻人好像去过很多地方,见闻十分广博,姑婆听得入了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