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冲接过匣子看了半天,然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对他道:“这不是你所能知道的。”陈兴建听罢也不再问,只是心中好奇更重。待他们回到朱家,朱公子已经醒了过来,面上也有了些血色。朱三见儿子捡了一条命回来,心中欣喜若狂,不用陈兴建说话便将一半的钱粮奉上,并亲自劝说其余的富户也把剩下的一半钱粮也如数交了,陈兴建眼看此次任务顺利完成,心中也是欣喜不已,当即便和韩冲一起告辞朱三回了县衙,临别之际朱三又拿出一笔银子相谢,两人皆坚辞不受。走到半途韩冲忽对陈兴建道:“陈兄,此次除妖之事还望您暂且不要给别人说,我本是个清散之人,假托为幕实为修行,此次出手也是情非得已,看来此地是不能久留了。”陈兴建听罢大为惊讶,对韩冲道:“这次多亏了韩兄我才得以重生,感谢您都来不及,怎么会到处乱说扰你清修。还请韩兄放心,我自会守口如瓶。”韩冲听罢这才稍稍安心。
待二人回了县衙,陈兴建便去禀告姜县令,姜县令闻听钱粮提前征收完毕,心中大喜过望,对陈兴建是赞不绝口,立即吩咐下去备上一桌上好酒席给他接风。县衙中其余的幕客听说此事也纷纷前来祝贺,唯独韩冲一回去便呆在自己房中没有出来,连陈兴建去请他他也不来,陈兴建不好勉强只能作罢。待筵席完毕已是二更已过,陈兴建喝得醉醺醺的就回来了。路过韩冲房前的时候看见房门虚掩并未上锁,他伸手轻轻一推便将房门推开走了进去。只见韩冲并不在房中,也不知到哪去了。他正欲转身离开,忽见床帐顶上悬着一个黄布小包,包外也贴着朱书符箓,和小木匣上所贴一样。他一见便好奇心大作,于是借着酒劲便将符箓扯掉,待打开包裹一看里面正是那个红檀木的小匣子。陈兴建又将匣子打开,发现里面放着两个龙眼大的铁丸,光润可鉴。他心中大奇,正在仔细端详之时,忽听一人在身后惊道:“你怎么进来了?”陈兴建转身一看,原来正是韩冲回来了,韩冲见他已将木匣打开,不由面色大变,随即顿足道:“剑光已泄,如今大祸不远了。”
陈兴建听罢哈哈一笑道:“韩兄何处此言?”韩冲见他喝醉了,也不和他说话,当即坐下闭上眼睛掐着指头占起卦来,陈兴建在旁却不以为意。过不多时韩冲睁开眼睛缓缓道:“你不听我的劝诫,非要偷窥我的剑,如今杀气已经不可遏制了。今夜五鼓时分即会有飞剑斩你人头,祸由自作,不要后悔!”陈兴建听罢此言心中大骇,一身酒气当即也醒了大半,急忙俯身对韩冲说道:“今晚我喝多了酒,一时好奇心起才致有此杀身大祸。韩兄不是常人,还请救我一命。”韩冲闭目沉思良久道:“我练此剑已近二十年,到现在仍是可发而不可制,尚不能做到收发如心,所以若是生人看见,必然身首异处。上次交给你的时候我专门用符箓封住,并再三言明不得擅自打开,就是怕你不知利害,轻触神物。现今事情急迫,姑且先以法术厌之,或许能够得免。”说毕站起身来,先用剪刀剪去陈兴建的头发和手指甲,又写了一道符箓贴在他的后背上,对他道:“由此向艮方疾驰三十里才能停下来。”然后又将他的头发指甲包裹起来,绑在庭中的一颗大树上。等到这些事都做好之后,韩冲对陈兴建道:“你此时骑上快马路上千万不可逗留,务必要在五鼓之前赶到三十里外,待天亮再回来。”陈兴建惹了大祸也不敢多说,当即牵了一匹快马,从府署一出便马不停蹄的向东北方而去。
到了五鼓时分,一个幕客恰好早起,忽见白光两道从韩冲房内飞出,在府署上空盘旋良久,忽飞到庭中树旁绕树三匝而灭。这幕客在旁看得张口结舌惊愕不已,揉揉眼睛正欲回去将其他诸人叫起,忽听“喀喇”一声大作,只见院中那颗粗及十围的大树居然从中折断倒了下来,这一下众人都被惊醒了过来,待他们起来听方才那幕客一说,也都是满面惊骇之色,再走到树前一看,只见大树是被利器拦腰截断的。此时韩冲已从房内走了出来,满脸懊丧之色道:“陈君虽然躲过一劫,我三年练剑之功却毁于一旦,真是可惜。”众人一听才知韩冲是个高人,于是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他,可韩冲却置之不理,径直走到树根下从土中挖出两个铁球来,小心装入木匣中,又一言不发的走进房内将门紧紧关上。众人见状心中均大惑不解,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可谁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待天明陈兴建回来,众人才告诉了他昨晚之事,又将庭中断树指给他看,只将陈兴建看得背上出了一身冷汗,他心中明白若不是韩冲,只怕自己现在已经身首异处了。他心中感念韩冲的恩德,想到他房中去致谢,不料进房一看却见房内空空,韩冲带着行李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此后他一直四处打听韩冲的消息,却始终没有见过他的踪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