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的老周还是小周,他领着刘指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老周不敢直视地指指地上的照片。刘指挥向前迈了一步,刚想蹲下身子拾地上的照片,也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两步,倒吸了一口冷气。原来照片上是一个年轻女子在一棵老桑树上吊着,麻绳看得清清楚楚,女子梳着两条过肩的麻花辫,上身穿一件深色底白花的外褂,下身是一条深色的裤子。因是黑白片,看不出具体颜色,双脚被一个土堆挡着,眼睛瞪着,极其恐怖。刘指挥毕竟是50多岁的人了,老成得多,他镇定了一下,拾起照片扣在办公桌上说:“小周你也真是的,照相机对着个吊死鬼都没发现?还照?”
老周说:“不是呀。”他就把食堂的男孩求他照张相的事说了一遍,并强调就是这张,可是洗出来,就变成了这张吊死鬼照片。刘指挥听后,唏嘘良久,说:“吊死鬼抢镜头?这里边肯定有冤情。此事你知我知,不要声张,先向当地公安部门报告一下,这件事说不定与咱‘三线’民工有关联,要不为什么到你这儿抢镜头呢?”
果然不出刘指挥所料,时间不长,就有一位老妇人和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来到“三线”刚指挥部,说是来找女儿秦玉清的。女儿一个月前就来“三线”工地找未婚夫,她的未婚夫是他们本县石湾村第五生产队的王文良。
老周说:“大娘,既然您的女儿来找王文良,那么您先找到王文良,不也就找到您的女儿了吗?”
老妇人委屈地说:“我们已经找到了王文良,可他说我女儿没来找过他,再问他还没好言语了,真是个活牲口!我的闺女十有八九是被这小子给害了!”说着老人就哭了。
老周劝解说:“大娘,您先别着急,慢慢说,把您的女儿来时穿的是啥样衣服,什么样的发型给我说说,说不定民工中有谁看见过呢。”
老妇人说:“我闺女从家出来之前,不知是怎么了,愁眉苦脸的,跟丢了魂似的,吃饭也是扒拉几口就撂下。那天她跟我说去‘三线’找王文良有事,我问她啥事她不说。她出来时穿的是蓝底白花上衣,草绿色的裤子,塑料底偏带黑布鞋。”
老周听了惊讶万分,脱口就问:“是不是梳两条刚搭肩膀的短辫子?”
“是啊!你见过她?”老妇人有些惊喜地问。老周赶紧掩饰说:“不,不,我没见过,是我猜想的,我也是民工,农村姑娘大多数都是这样打扮的。”
老妇人的目光又暗淡了下来。老周安慰说:“大娘,您别急,我去叫人,把你们住处安排下来,然后按您说的样子,让各连队打听一下,再找那个王文良了解一下,我想您的女儿会有下落的。好了,我这就去安排。”
老周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去找刘指挥,把详细情况向刘指挥做了汇报。刘指挥也是惊讶不已。照片上的人与老妇人说的完全一致,可以断定,死者就是老妇人的女儿秦玉清。刘指挥说:“根据情况,死者的尸体可能就在附近,现在需要找到照片上的背景地,特别是那棵老桑树。”老周接过话茬说:“不让声张,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到哪去找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