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我人死了,但我的魂魄还在啊,”那女子又似笑非笑道,“只要魂魄在,我就可以跟在你身后啊!”
魂魄?白秀才差点一脚没踩稳跌倒在地,怪不得一直看不到对方的声影,但那声音却如在耳边。
“是的,我死了,多年前就死了,”那女子的声音颤颤巍巍道,“我现在化成了一只猫,一只黑色的山猫,我说过,我上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成为一只猫儿,现在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
上辈子?难道这女子果真入土死了?成为一只猫?这话白秀才听来有几分耳熟,但他现在精神高度紧张,哪有精力去回想往事啊?!
“你,你现在人在哪里?哦,不,不,不,猫在哪里……”白秀才期期艾艾地问道。
“白秀才,你朝头上那棵酸枣树上看看啊!”那女子继续说道。
“啊?酸枣树上?”白秀才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站在了一棵酸枣树下面。
“喵喵——”随着两声轻叫,一只黑色的猫儿从酸枣树上跳了下来,然后像是道鬼魅般消失在了茂密的树林里。
随后那女子的声音也便消失了。
还真是只猫啊!白秀才魂都差点吓掉了。
刚才发生的这怪事让白秀才迈脚的力气都吓没了,他也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一离奇经历。
八成是今天去了刑场看了不干净的东西,而且自己还做了缺德事要了死囚犯的血做馒头,对,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那女子已经不见了,来不及想太多,白秀才又脚下飞快地朝长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他还好几次回头看了看,确信那女子没有跟在自己身后。
“喵喵!”就在白秀才还暗自庆幸的时候,那只猫又从前方树上跳了下来,两只眼睛里放着荧绿色的幽光。
“妈啊——”白秀才吓得直喊娘,虽然他那娘早已经在他出生的时候就难产去世了。
白秀才这一吓不要紧,手上那几个人血馒头却早已经不听话地跌在了地上。
“不行,必须快点把馒头捡起来!”白秀才下意识里这么说道。
但他刚一伸手,就已经有一群鹧鸪鸟闻着血腥味从树林里飞了过来,几口就将那几个人血馒头啃了个精光。
白秀才本想阻止,但那几只鹧鸪饿鸟动作飞快,白秀才的手还不小心被鸟喙给啄了几下。
鹧鸪鸟吃饱了便飞走了,白秀才只能眼睁睁地从地上捡起几块零碎的馒头屑,但那几块细屑上却偏偏没有蘸上人血,全都是白色的。
白秀才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失魂落魄地走完这一趟路程的,反正这一遭是白跑了。
耷拉着脑袋回到表妹家里,当白秀才将这一噩耗告诉表妹的时候,姑父指着他的脖子骂他是个不中用的主,说无论如何都不会把女儿许配给他这样一个混蛋窝囊废。
表妹听完后,咳嗽了几声后便失望地两眼一黑,一命呜呼了。
姑父一家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白秀才的无能,嚷嚷着说以后不会再让他进这个家门。
白秀才也不能原谅自己,认为是自己夺走了心爱的女人的性命。
从此以后,白秀才天天吃斋念佛,还用尽毕生心血绘画出了一副表妹的肖像图。
旧式文人都多才多艺,除了吟诗作赋还会点书法绘画,而且用的还是最基本的丹青和黑墨。但别看白秀才绘画的工具简单,他那画功可厉害了,那幅表妹的肖像画表面上看起来就那么寥寥几笔,但却非常生动地将表妹的神情勾勒了出来,那真可谓一个惟妙惟肖。
从此以后,白秀才就拒绝了媒人们的上门,天天看着表妹的画像望梅止渴,乐此不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