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就是林语桐吧,欢迎欢迎。”那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热情的招呼林语桐坐下。林语桐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学报主编,50来岁的年纪,矮矮胖胖的挺象个土拨鼠——可惜他还戴着眼镜,是那种茶色的变色镜,感觉很象三流电视剧里常见的那种好色之徒。不过他满脸的笑容使人觉得格外亲切,冲淡了茶色眼镜带给林语桐的负面联想。
“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学校的学报主编郎樵教授。郎教授学贯文学和历史,最近和我合作写一部中国古代音乐评论方面的著作。”
郎教授伸出手来,豪爽地笑道:“黄老给我脸上贴金了,不说这么多,再说下去,要让小朋友觉得我们是互相吹捧了。语桐啊,这部书能成不,就靠你了。”
林语桐和郎教授握了握手,不好意思地说:“教授太抬举我了,这次有幸来向您请教学习,您要多指导才是。”
“言归正传,我们谈谈你的工作吧。”郎教授拉着林语桐来到书桌后的一个大纸箱,里面堆了厚厚一大摞书,起码有二三十本。
“你要做的,就是把书里和音乐有关的内容挑出来。怎么样,有问题吗?”听完郎教授的话,林语桐顿时倒抽了口凉气。她随便挑了几本,都是些古代不出名的人的文集、诗集一类的,全是繁体字,有两本还是竖排的。这该是件多么艰难而枯燥的工作!
郎教授显然看出了林语桐的畏惧,笑着轻轻拍拍她的肩膀说:“做学问要耐得住寂寞。这部书虽然是音乐评论,但和你的专业有很大的联系。查资料虽然是件非常艰苦的工作,但当你带着问题把所有的书都翻完一遍后,你会发现自己会有个质的飞跃。”
黄教授在一旁补充道:“这部书主要研究中国传统文化精神在古代音乐评论中的联系,很有学术价值。考虑到查阅资料非常辛苦,郎教授和我商量过了,到时候你可以列第三作者并享有版税。具体的条件等我们先合作几天后再谈,怎么样?”
黄教授关于这部书宏大主题的说明听得林语桐头大,隐约觉得这的确是个好东西但却始终不得要领,到是郎教授讲的方法简单实用,看来自己该好好向他们多学习请教。整天忙碌的日子是幸福的,至少可以让自己没时间想太多东西。刹那间,程颐非忧郁的眼神、师红英凄惨的命运、韩彬愤然离去的背影都涌上心头,林语桐苦涩地笑笑,把手中的书放回纸箱道:“感谢两位教授给了我这么好的机会,我一定会好好珍惜,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做好。”
郎教授他们接下来把查阅资料的具体要求的注意事项给林语桐细细讲了一遍,然后叫林语桐带一本书回去先实习一下,等几天他们再检查,要是符合要求了就开始正式工作。由于下午还有课,林语桐拿了书很快便告辞了。因为怕泄密,黄教授再三叮嘱林语桐千万不要和人提起这件事情,林语桐自然满口答应。
听着林语桐的脚步声逐渐消失在过道里,黄教授突然转头看着郎教授问到:“老狼,你觉得她怎么样?”
郎教授并没有回答,脸上却渐渐露出一股黄教授再也熟悉不过的笑容来,黄教授不禁也会心地一笑。
林语桐出了老楼,寒风细雨迎面而来,晕热的大脑一下冷却下来。细细的雨丝沾在脸上、脖子上,凉凉的、潮潮的很不舒服。她又想起了师红英。这个原本温柔美丽的女子现在该被关在冰冷的水泥屋子里,她会不会象电视里的精神病人那样被绑在床上不能动弹呢?她现在分裂的精神世界能否象自己一样也感受到这糟糕的天气呢?
突然,林语桐全身一震。师红英和黄教授该很熟的才对,她出事前不久、自己和她同见琴房出现神秘图画和汉字的那天晚上,师红英在琴房等的人就是黄教授,两人后来还一起出了琴房。
他们俩出去做什么了?
林语桐又想起迎新晚会上师红英的话:“国庆的时候我在校外有个重要的歌唱比赛,忙着训练呢。”这个比赛连白洁也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比赛?会不会和黄教授有关?林语桐想起了韩彬推断:幕后的作恶者要能接触过这些女生,还私下里应该大肆宣扬琴房的传说。照这样看来,黄教授岂不也大有嫌疑?
脸上潮潮的,林语桐分不出是雨丝还是自己的冷汗。她哆嗦着回头看了眼老楼,浓密的槐树掩盖下的楼房在阴雨中显得异常阴森,楼房正中的通道口黑乎乎的,如同暗夜中怪兽狰狞的巨嘴。
此时韩彬正坐在一辆小型面包车上,汪处长充当着临时司机,两人向蓉城外西的市精神病院驶去。到精神病院来看师红英是他昨晚和汪处长多次谈判的结果。从师红英出事之初到现在,他已经犯了太多的错误,所以现在无论如何要小心谨慎。和汪处长合作前必须要核实两件事情,其中之一便是师红英再次自杀的缘由。本来最好都是他单独做,但师红英现已在特别监护,无奈之下也只好让汪处长陪同。
其实汪处长要他做的事情本身并不难——随时关注林语桐的动向,但绝对不能阻止林语桐到27号琴房,还不能阻止林语桐和程颐非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