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升初一那会儿,就依稀听过学校有关灵异呀鬼什么的传闻。毕竟由七所读的那所中学历史挺悠久的,而且所处的地域复杂,也十分容易让人联想到灵异的事情发生。今天,我就来讲一讲发生在初三时候的一件怪事吧。
怪事是发生在B楼旁侧的厕所里,我正在想起来,那个阴森的晚上,乌漆抹黑的厕所是很恐怖的,那件事情也是的确真的发生在我身边的,但是总有几分不可思议的感觉。当后来我又几次走过那个厕所的旁边,我的脑海里又浮现起那个老爷爷一脸苍老慈祥,却用十分诡异的神情看着我,好像可怜兮兮失掉所有心爱之物的痛楚游过心间,他就这样注视着我,久久不肯离去,然后最终消失在茫茫的水光夜色里。
我这个人童年过得比较凄清,我爸爸是兄弟姐妹里最长的,但并不讨奶奶的喜欢,所以奶奶也不喜欢我妈妈。我妈妈是外地嫁到这里来的,我奶奶讨厌一切外来人,希望爸爸能讨一个本地的女人,所以打那时起就更不喜欢我的爸妈。厌屋及花,连同后来出生的我,她也十分讨厌。但是爸妈要去工作干活,才能养活我,于是我在一岁起,就开始跟奶奶生活。那生活应当不算是生活,对童年的我而言,是一种痛苦的折磨吧。
也许有人会不相信,但这却是真的。我现在有时候看看自己右手前臂那条长约三公分的伤疤,痛苦的往事就浮上眼前。那也是我三岁左右的时候,那么小的年纪,而那件事却在我的记忆里长了根,我一直不能释怀,一直都在记着……晌午的阳光是温和,记忆中那个时候的夏天没有现在的热火朝天。那个旧房子客厅的地板,红色的砖石犹为醒目,像被血涤过一般,我跟着奶奶在那里玩——其实是我自己一个人在客厅玩,她老在厨房,一整天不知忙个什么?也许是她不喜欢我吧,不想看到我,但是又不好拒绝自己儿子的请求——毕竟那个时候,我妈妈要她带我,每个月是有工资的,还得管伙食。所以,我虽然跟着她,但一直不曾和她有过怎样好的回忆。那天下午,我自己吃过冷饭之后,就在客厅里玩。但是,我小时候也贪玩,客厅前一个长柜有一块长方形的玻璃,我不知怎么回事,居然去碰倒了它,于是玻璃摔落地板,溅落成四分五裂。那时,我的手臂就是这样被狠狠割伤了,血流个不停的。我奶奶听见我的哭声,立刻从厨房里跳出来。我天真以为她会斥责我好玩,然后又抱起来,替我包扎伤口的。
可是,我天真了,我真的天真了。她一脸凶神恶煞,我到现在还不能忘记那张像要吃人的脸,她一手用力拖住我,然后二话不说直把我拉回我妈妈家——我妈妈家和她家相隔不远,走路也就七八分钟的路,那过程我不停哭闹,哭得撕心裂肺。沿街所有在家的人都出来看一看,以为是有人要拐带儿童,但是看到那样的一幕,无不嘘叹,直摇脑袋。
我妈妈刚好那天没什么货做,于是早些下班,刚到家开了门,奶奶就拖着一身泥,一身血,一直哭闹的我扔到她面前,然后大吼说:“你的女儿太调皮,把我家的玻璃打破了,弄得全是血,我不知你要怎样处理……”说着便甩手大怒而去,留下我妈妈一手抱起像鬼一样的由七,一脸的无奈和忧伤为我洗净伤口,包好伤口,又哄我睡觉。
怎样处理?我到现在,也是想不明白的,一块玻璃,比我的生命还要重要的玻璃,我不知道要怎样处理。写到这里,我的心像万针的刺痛。于是,又回忆起那件怪事,我也想要一个疼我,爱我的奶奶,一个可以开心回忆起来的童年。
可是,我终于是不能有的……也许就是这样,我的胆子很大,我的性格很疯狂,我的傲气不可一世圪立在这个世间吧?
初三里的一天晚自修,英语老师把今天测验的试卷发下来,我一看自己竟然得了三十八分,开始很是惊异。我的英语成绩向来不好,一直在勉强及格的平衡线上努力挣扎着,所以没得高分,也在情理之中。但是,旁座的宇君却不是那么回事了。她一脸哭丧似的把试卷狠狠往桌上一摁,很不甘心的神态。我立刻探过头去,“呵呵,想不到连身为英语达人的君姐也只得了五十八分,真是很不可思议呀。”
宇君一脸的不悦扭过脸瞪着我,把我看得一身毛怵,“怎么?七儿,你看我得低分,跟你站成一个阵营,你很开心是吧?”
“没那回事呀,”我转过一脸的甜笑,安抚她不平的情绪:“你怎能跟我比呢,我是专业的,你只是业余来这里凑凑热闹的,不能比,不能比……”
听我这么一说,宇君“扑哧”一笑。讲台上,英语老师正在口沫四溅给我们讲解着试卷的内容,并且分析哪一个题型是重要的,中考的时候可能会出的机率比较大,叫我们一定要记下来。我和宇君相邻,仅隔一条窄窄的过道,又是坐在头一排座位,所以一举一动都受到老师的监视,开不得小差,只有好正襟危坐,努力认真听讲。
然后,她讲完,就发下一些今天晚上要完成的小练习卷。没办法,初三的苦逼复习生活就是如此枯躁。不过,在所有学生紧张的同时,由七也不慌不忙找到自己该玩的乐子,这样才能不让高度紧张的神经好快崩死。
教室很安静,只有“沙沙”的翻书声,和“笃笃”的落笔写字的声音,除此之外,我只看见北窗外一片阴森的树影娑婆,咬着笔头,思绪不禁飘荡起来,飘到那座矮楼的区域,心想着:也许,鬼们现在也在搞着自己的什么事情吧。
正当我神思的时候,宇君突然侧过脸问我,知不知道学校B楼旁边那个厕所。我一回神,听见她说的话,心想自己怎么说也在这里读了两年多的书,怎能连厕所都不知道,君姐真是太瞧不起本七了,于是答道:“不要说B楼厕所,就是每一幢教学楼的厕所,本七都了如指掌。怎么样?君姐,你要上哪一个厕所?”
宇君的表情可想而知,白了我一眼,没好气说:“谁要上厕所,我是要跟你说,B楼的厕所不干净,你刚才还去了?”
“什么不干净?这厕所不是屎味,就是尿味的,难不成你还想它有花香味的吗?”我一脸正经跟她说道。
宇君一脸哭笑不得,“谁不知道这个,哎呀,我说的‘不干净’,不是指屎呀,尿什么的,七儿,老提那玩意儿,你恶不恶心呀。”
“哦,对了,女生厕所还有一股姨妈味呢,还是君姐想得周到。”我恍然大悟,一拍手道。
英语老师正在努力批试卷,听到我的声音,猛地一抬头,直射得我俩都不敢再作声了。过了一会儿,宇君又低声对我说道:“我听C班的朋友说,有人在晚自修的时候去那里的厕所,看见过鬼……你知道吗?”
这个,我倒没听说过的,只觉得B楼旁边的那个厕所挺残破的,应当算是整个学校里的所有厕所最残破的一间了吧?至闹鬼?我现在才听宇君说起,不觉得刚才上厕所时的感受有一股凉飕飕。只是,由七这人胆儿大,对鬼神之类的东西,多敬而不畏。
“我说,宇君,七公主,你们两个也是够了,练习做完了吗?还有功夫在那里闲聊?”
我们一抬头,看着英语老师正一脸肃然瞪着我俩,吓得我们再次闭嘴,低着头默默写了一会儿,我突然站起来。英语老师问我做什么,我说:“老师,我尿急,我要上厕所……”
“刚才你不是才上吗?怎么又要去?”英语老师十分怀疑看着我。
我十分坚决说道:“我今天晚饭的时候喝了一盆汤,所以尿特别多,再不让去,就要撒了……”
听我这么一说,班上的同学哈哈大笑,他们知道,在女生当中,也只有我才这么脸皮厚的,说出这种难以启齿的话。英语老师被雷得一脸黑线,十分不耐烦,摆摆手,“那你去吧,快去快回!”
可是正当我离开,走过宇君的身边,她一手扯住我的衣角,我回过头看,她低声略显不满斥我道:“七儿,你要做什么?我才跟你说那里闹鬼,你就要去?真想去那里撞鬼呀!!”
“什么?君姐,你在胡说什么?人家不是尿急吗,要去尿尿……”我一脸的天真呆萌回道。
“不行,我不能叫你去,等一下被鬼捉去当压寨夫人,你妈还找我麻烦呢。”宇君就是不松手,我行动不得。
英语老师抬头见我俩在拉扯着,不禁十分恼火,把笔一放,“我说,七公主,你这是闹腾哪一样?”
“她,林宇君同学,她也尿急,她想和我一起去……”
“什,什么?我不是,老师……”宇君一听我要把她拉下水去撞鬼,打死也不答应。
英语老师听着我们的争论,感到很好笑,站起来,走到我们面前,说道:“好啦,你们真是可以的,一个晚上自修课,还闹得像小孩子过家家争玩具似的,有完没完的。七公主,要去就去,宇君,你松开她,否则我就记你扰乱课堂纪律!”
我暗自偷笑,朝宇君一吐舌头,然后奔向前门。教室又恢复安静,同学们认真坐复习做题。和宇君同桌的丽池问她,“七公主怎么回事?”
宇君一边做着题,一边没好气回道:“她要去撞鬼……”
“什么?”丽池一脸懵然,呆在那里。
我穿过大树夹道,高大的暗影投映,在光灰的水泥路上印上一片阴森气息,我慢步,摆出一身的静谧,慢慢走近那间厕所。偶而一阵晚风拂过,也让我感到几分寒意袭进毛孔。和刚才的感觉是一样的,这里真的特别暗沉,就像掉了黑色深渊里,不见天日。因为旁边就是五层楼高的B楼,而另一侧则紧挨着围墙,所以这个厕所就挤在狭窄的地带,不要说晚上特别黑暗,就是正午时分,阳光也很少能照耀到这里,总给一种阴凉的感觉。人家说,长年不着阳光的地方,阴气特别重,阴气一重,鬼魂就是喜欢了。
我刚才不记得问宇君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不过依照惯例,大多是女厕所的,因为我猜想,女人的阴气重,而鬼魂事件多是发生在女人多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