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堵住洞口的箱子骤然倒塌,顾小北收势不住,跟着倒塌的箱子一起,狼狈地从里面跌了出来,摔得眼冒金星。
吃力地从地上爬起,顾小北看了看四周,立刻怔住了。
那个惨白的纸人已不知去向,只剩了半张脸的苏子陌直挺挺地躺在地上,身上衣裤皆被撕烂,露出了和纸人一样惨白如纸的皮肤。
和纸人不同的是,苏子陌身上白纸似的皮肤皆已裂开,露出了里面空荡荡的竹子骨架。
难道苏子陌变成了纸人?
顾小北看得头皮发炸,瞬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终于知道,刚才在里面听到的撕扯声是怎么回事了。
苏子陌的身边,还放着一只粉红色的手机。
顾小北看着眼熟,上前拾起手机看了看,手又不由自主地抖了起来。
这是骨小君的手机!
“难道是苏子陌偷了小君的手机?既然他知道烟酒店闹鬼,为什么还要来自断手指,让纸人撕毁脸皮呢?小君又被他弄哪去了?”顾小北百思不得其解,走到苏子陌跟前蹲下身,伸手探了探苏子陌的鼻息——没呼吸了。
顾小北欲哭无泪,绝望地看了眼苏子陌,心突地一跳,神经骤然绷紧。
苏子陌紧闭的眼睛突然睁开,死死盯着顾小北的身后。
顾小北紧张地屏住呼吸,慢慢转过头,惊恐地往身后看去。
墙上黑暗的洞口里,慢慢钻出了一个长发遮面的人头,接着是肩膀,身子……
此人的背上还背着一个人,一个全身腐烂发黑、没有一块完整皮肤的人。
钻出洞口的人抬头拂开遮面的长发,朝顾小北笑了笑。
顾小北“啊”地惊叫一声,悚然怔住。
六、怖食人烟
钻出洞口的竟是骨小君,还背着任艳!
骨小君放下任艳,走到目瞪口呆的顾小北面前,一脸愧疚道:“小北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留在店里,只是想好好照顾任艳,她只有我一个知心闺蜜。刚才在地下室听了你俩对话,我才知道苏子陌不是个好东西。当时我怕得要命,躲在暗处不敢出来。后来听了任艳的解释,我更觉得她可怜了。那天她在店里本想自杀,幸亏被我遇到,才及时制止。这两天,她不肯露面,一直躲在地下室里,我怕她再寻短见,才一直陪着她。”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已经……”顾小北欲言又止,轻轻拍了拍骨小君的肩膀,柔声安慰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任艳慢慢爬到苏子陌身前,恨声道:“你这家伙,连小君的手机也敢偷!”
苏子陌突然翻身坐起,哽声道:“我来这明府烟酒店偷东西,只是为了引出那个纸人来惩罚我,只有这样,我才能和你平等,和你一样体无完肤。这家店曾被小偷洗劫一空,小偷却一直没被抓到。店长一直为之气结,最后还是选择了自杀。他的鬼魂一直附在他店里的一个纸人身上,每到半夜十二点,必来此店巡视,只要遇到小偷,皆严惩不贷。任艳,别再说和我分手了!我偷骨小君手机,只是为了引顾小北来店里带走骨小君,照顾你的人应该是我!我和你分手,其实是因为我俩人鬼殊途。因为,其实我早已是鬼。我现在的这幅躯壳,只是一个没有血肉、体无完肤的纸人,我要永远留在明府烟酒店,做一个永远和你长相厮守的多情纸人。任艳,答应我,以后别再自寻短见了。我相信,你的病总有一天会治好的。”
“子陌,你、你……”任艳泣不成声,身子剧烈地颤抖起来,陷在血肉中的眼珠里溢出了成串大颗的泪珠,不停地滚落……
顾小北听到这,忽然想起那晚扔在他床下的那烟头,惊恐地看着苏子陌道:“你有没有把你从这店里偷来的香烟给过我?”
“给过,当时我忘了自己是鬼。我抽的烟,都是阴间的冥烟……”苏子陌忽然停止了说话,眼中流露出一抹说不出的恐惧。
顾小北愣了愣,蓦觉鼻孔中焦味呛人,忍不住打了个喷嚏,一团白蒙蒙的烟雾,从他鼻孔中慢慢悠悠钻了出来,转瞬即逝。
“怖食人烟,滋味如何?反正我留在你的身体里,滋味也并不怎么好受。其实,我就是那个曾把此店洗劫一空的小偷,那店长做鬼也没放过我,硬是把我大卸八块,做成了提供给鬼抽的冥烟。吸烟有害健康,这绝不是一句空话。烟酒地,生死门,不管人烟还是冥烟,吸多了,都会变成名副其实的烟鬼。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世间就是这样,谁也逃不过两样东西,一是因果,二是无常。人生苦短,世事无常,珍惜生命,才是正道……”一个极其阴冷的声音蓦然幽幽响起,诡森森地回荡在众人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