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她总不会早就知道要搬寝室呢?
那个穿绿衣服的女孩突然啊了半声,然后倒吸一口冷气。其他几个盯了她一眼。她看着地,像是在艰难地回忆什么东西。她说,上学期期末有天晚上我起床上厕所……(她说到上厕所时看了我一眼,脸一下红了)我刚起床时迷迷糊糊地,看到李缄的床上有一团黑影,似乎是躺了一个人,我当时没反应过来,后来推开厕所门时我一下清醒了,瞬时吓出一身冷汗,再回头看的时候床上已经空空的了。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然后就一直没再想这件事了。
她说完后我们沉默不语。毫无疑问,我们都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对于这种事,我们只能说感到害怕,却对某些似乎更合理的猜测不予理睬。
最后我终于开口了,我说,那好吧,算了,我先回去了。
空影
我开始感到这张床的确有点邪。
我从李缄的同学那儿回来后,平安地度过了九月,没有发生任何难以解释的事情。以至于我睡在床上的时候都不会想起曾经躺过的那具青色的尸体。手册被我夹在模拟电路的书里面。白天上课的时候我就把它放在靠窗的地方,对这种事情我没有经验,只能想当然地觉得阳光可以把阴气渐渐吞噬掉。而一般到了晚上,我都不会看教材的,我只会坐在电脑前打游戏。所以,李缄,我是指她的残魂(如果存在的话),一直没出现过。
一直到十月。
十月的一个凌晨,整栋宿舍楼非常安静。我从沉睡中突然醒来,看了看窗外,整个天空呈稀薄的浅蓝色。母弹正在陶醉地打鼾,我看了一下手机,还有两个小时才上课,于是打算翻过身继续睡。
就在这时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压住了我,沉沉地压着,像是要把整个身体压下来一样。我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睛像被胶水粘住一样无论如何都睁不开。我突然变得异常清醒,脑中清醒地浮现出一个场景:一团面目不清的沉重的黑影压在了我身上。我感到耳中母弹打鼾的声音突然越来越远,而自己仿佛正在掉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洞,耳中只有空旷的来自洞穴的声音,以及一种模糊的,像是气流穿过喉咙发出的嘶哑的声音。一股股冷风从脸旁刮过,隐约能闻到一种腐臭的味道。
我心中充满恐惧,想挣扎,但一点也动不了,想喊,却发不出一点声音。我就这样死死地被压在床上。过了几分钟,我突然能睁开眼睛了,就在这一瞬间我看到一个人影似的东西向窗口慢步走去,然后走出我的视线。这时身上的重压突然卸去,仿佛从未出现过。我急忙转头去看人影走去的方向。但什么也没有。窗户死死地关着,天空半明半暗,窗帘纹丝不动地低垂,空气中有诡异的气息。人影消失了,仿佛是走到窗前,然后突然地就消失了。我躺在床上一身冷汗,心脏急促地跳动。翻来覆去再也睡不着了,只好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一直到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