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前,父亲花了一百块请一个巫婆给自己做法,希望考个好大学,高高的稻草垛上巫婆挥舞着袍子,嘴里念念有词,目空一切,当时李运德想,这些乱七八糟的咒语念错了也不会有人知道。
那一碗符水喝下去让李运德足足睡了一整天,奇妙的是考试题好像在梦里见过,看来神婆子没有白拿这一百块。录取通知书打开的那一刻,父母抬着没出栏的猪送给了村里的巫婆,没有人知道那巫婆的名字,只知道她姓董,她原本不是本村人,后来随老公嫁过来后不到两个月,老公暴病死在地里,连头都烂了才被人发现,从此以后她就时常疯疯癫癫,时常模仿她老公说话的语气,半夜里自己跟自己说话。她说自己是半仙,说她老公是被玉皇大帝收走当土地公了,于是靠算命、给死人入殓和做法赚些钱,她家里还有个女孩子,十岁,有一次进城时在公共厕所里捡的,那婴儿浑身是血,但还有呼吸,就拣来养,现在十岁了还没有念书,是个痴呆,除了笑,什么都不会。
李运德见过巫婆杀猪的样子,那是自家的猪,一刀子剖进去再拔出来,热腾腾的血滴在盆子里,绑着的猪拼命挣扎喘气,终究敌不过时间,慢慢地停止了呼吸。内脏一览无余地展现在众人面前时,李运德闭上了眼睛,想立即去念大学,离开这个古怪贫穷的乡村。
李运德胸口的红花是村长亲手扎的,当时自己觉得特骄傲,直到进了大学才知道给别人当了笑柄,现在回想起来心里还是一阵羞耻,但学费是村长出的,不那么做似乎对不起他号召大家募捐的那几千块钱。
虽然陶菀没有亲口对自己说生日快乐,但看到她的笑,李运德就特开心。第一次陶菀到宿舍来找丁灿君的时候也是这样微笑着,长头发随意地披在肩膀上,笑起来的虎牙好可爱,虽然李运德表现得很镇定,但还是听到身体里有某种东西在发芽,生长,他没有站起来打招呼,站起来会不方便,会让她看到自己的身体膨胀。
今天看到她哭,李运德的心都碎了,所以用自己的生日为借口来撮合她和她爱的人,只要她高兴,什么都可以,还有什么好奢望的?
一睡就睡到凌晨两点,感觉床在剧烈摇晃,难道是地震,不知道陶菀有没有事。李运德睡在上铺,正打算喊地震了大家快逃,下铺传来女人的呻吟声。
“我好还是她好?亲爱的。”
“当然是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