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忽远忽近地在半空中尖啸着,赵宁忽然觉得今天的风很女气,像一群阴阳怪气的女人,东北的风大多数时间都像男人,但今天反常。
就在这时,她看到一条人影从校门里出来,慢慢朝着她走过来。
那人穿着黑棉服,白裤子,长长的黑头发被风吹得很张扬。她黑色的衣服,黑色的头发和夜色几乎融为一体,乍眼看去,仿佛是一条白色的裤子摆动着两条裤腿轻飘飘地走了过来。
看装束应该就是王日霞了。赵宁忙迎上去,等看清对方那张脸,她心里颠簸了一下。
王日霞的脸方方的,眉毛很粗,嘴唇却红得有点不正常。她这张脸整个线条都很生硬,正如她自己所说的,有股男相,就像是沉默寡言的那种男生戴了顶长长的女人假发。
赵宁的心里有点渗渗的。
“你是赵宁吧?”王日霞开口了,声音低低的,很中性。
赵宁点点头,有点腼腆:“真是、真是麻烦你了。”
“跟我走吧。”王日霞不再客气,转身朝校门走去,赵宁亦步亦趋地跟着她身旁。她看到王日霞的白裤子一尘不染,像新洗出来的一样。
校门里是一条黑黢黢的甬路,向学校的腹地延伸而去。甬路两旁种着两排柏树,风一吹呼啦啦地响着,仿佛一片黑暗的海水在上下翻腾。
边走,赵宁边犹豫地说出心里的疑问:“王日霞,你们学校门口怎么放着花圈?还有人烧纸,太吓人了。”
王日霞忽然就停下了。
她慢慢地扭过脸,定定地望着赵宁的眼睛:“你怎么问这个?”
赵宁的脸腾的红了,有点尴尬:“我就是好奇随便问问,要是不方便的话,你可以不说。”
王日霞皱起了眉头,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不大清楚,最近忙着复习,根本没闲心管别的事。放花圈肯定是学校又死人了,这破学校里年年都死学生,大伙早就见怪不怪了。”
她忽然咧开嘴巴笑了笑,那笑容很黑色。
她迈步继续走起来,拐了个弯,二高那座贴满了白瓷砖的教学楼便出现在了不远的前方。它仿佛一艘舷窗明亮的巨轮,独自漂浮在水一般的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