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他的手,--而这已是最后的肉体接触。后来她另找对象嫁人了。--想不到他日后的营生却是"肉体接触"。
"来了一件新货色,"一个同学陈照林向大家宣布:"大家先握握手。"
这是他们一种黑色幽默。都过来同尸体握手,打个招呼。希望原谅日后摸头捏脸按遍全身的"不敬"。
为什么学生那么高兴?
因为一般试题浸泡在药水大池中,眼珠是水造的,先化掉,然后鼻软骨也没了。虽然身体内脏能保持,不变硬,有感觉。但骨头被这样的集体"蹂躏",学习以后,很快报销。
"学习工具"多是意外死亡而无人认领的尸体。也靠人家捐出来,--不过自某些器官黑市有价,这种捐献也少了。有,也先给大学医学院。
这天,送来了一个贼。
便是被枪毙的刁伙。他没有亲人,也不殓葬。虽半个头被轰掉,身体凑和着仍是有用的。
--不过刁伙认不出自己来。
他已"面目全非"了。
"同志--"
"我名唤马益森。"
"马兄,你能帮帮我吗?"刁伙虚弱的:"我饿得瘪了,连上路都没力气。"
"你想吃什么?"
"嘿嘿!"刁伙怪笑:"我们西安,"面条象裤带,辣子一道菜,泡馍大碗卖,唱戏吼起来"--"
"你老家是西安--"
"呀!好想来碗羊肉泡馍。碗盆分不开,都比头还大。掰了馍,泡在又浓又蓝的羊肉汤。吨在板凳,呼噜花啦地吃。一脸汗,一手油,热得滚烫,糖蒜辣酱一口一口的送--"
刁伙想象得美美的。馋液自缺口漏了一地。
"可你连一半的嘴巴也没有。"
他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