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树人表情傻傻的,一脸憨厚,并不生气,紧紧地跟在孩子后面追赶,他跑起来的动作有些滑稽。他嘴里发出“呵呵呵”的笑声。
自打来这家医院,这好像是张尧第一次听到如此亲切的笑声。
老院长黄宛平一脸正直,其实个人私心比谁都重。卞瞿是个心理医生,可他对自己的变态行为浑然不觉。
而面前这个“袁老”,长相丑陋,一看就是个怪胎,可是却连孩子都愿意跟他亲近,他丑陋的五官竟也有慈眉善目的一面,哪怕是面对别人的羞辱,他不动怒,一脸憨直……
张尧站在那看了一会,袁老发现了他。
“小伙子,你回来了。”袁老冲他打招呼。
“嗯,袁大伯,你喜欢玩照相机?”
“是啊,消遣时间,”他喘着气,说话语气还是弱弱的,好像天生嗓子受到过什么损伤,“我照了很多照片,很不错呢……”
就在这时,那个孩子突然返身冲上来,他跳着一把拍向袁老的相机:
“来呀来呀,来拍我啊——”
只听“叭”的一声,袁老的相机重重地摔在地上,散了架。相机镜头、后盖、电池掉了一地。张尧对相机也挺在行,他很快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台相机根本就没装胶片!
从这一刻开始,张尧突然觉得,这个袁老好像也有点不对头……
那个孩子显然吓坏了,他站在那里愣了一下,随即像小猴子一样跳着跑开了。
袁老呆看着地上,然后慢慢弯腰,长长的手臂轻而易举地探到地上,他开始一样一样地捡地上的相机碎片。
“这小鬼,跑什么跑!我把它送给你好了……”
他喃喃地说,又拿起那些相机残骸,撩开衣角,一件一件地小心擦拭。
晚上气温明显下降了几度,空气中有了一些潮湿的意味,入冬了。
张尧忽然觉得很孤独。
这样的夜晚,像他一样孤独的还有多少?
他关掉灯,慢慢地躺到床上。脑子里就像放电影一样开始回放着最近的事。不知怎地,他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有些问题他还没想清楚。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客厅外的冰箱发出轻微的嗡嗡响,窗户外风呜呜地叫,像是女人凄厉的哭嚎。忽然,他的眼皮“叭嗒”一下张开了——
他终于想通了一个问题!
他立马翻身从枕头下拿出那部红色手机,摁了几下发出去一条短信
收信人是“诉”,短信内容如下:
我知道你是谁了,你摊牌吧!
发完后,他紧紧盯着手机屏幕。手机指示灯一闪一闪的,一蓝一绿,一蓝一绿……像一只诡秘的眼睛。
果然,一会儿工夫,短信回复了,张尧瞪大了眼睛:
是吗?我就在这间屋里,我现身的话,你敢看吗?
什么?他(她)就在这间屋里?张尧始料不及,他惊惶地环视这个小小的房间,没有任何异常。他溜出去,挨间挨间地看,客厅、厨房、卫生间……
最后,张尧把全部注意力集中在了那间立着布衣柜的房间。这个房间的门虚掩着,只露出一条细缝儿。张尧伸出手,慢慢地推开了那扇门。
书桌、健身圈、一地的鞋子……
还有那个布衣柜。此刻,这些物品都像有生命似的,它们分别以不同的面孔呈现在他眼前。
他摸到衣柜的拉链,缓缓向下拉。他拉得很慢,吱——
那一瞬间,他的心咚咚地跳起来,他担心衣柜里突然冒出一颗人头,这颗人头翻着白眼看着他,说,张尧,我等你很久了……
衣柜里除了衣物别无异常,他松了一口气,然后退了几步,开始上上下下打量这间屋子。
初次进入这间屋子时,他就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现在,这种感觉又来了!
好像……好像这间屋子比例不对?!
是啊,它与客厅走廊相比,径深显得不太对称,好像少了一截!
就在这时,状况出现了,张尧看到那只衣柜居然慢慢向前移动了,终于,只听“噗啦”一声,那只衣柜轰然倒塌。
衣柜一倒,后面墙壁就出现一道门。
准确地说,那不算是一道门,只是一个近半人高的洞口。张尧朝那黑乎乎的洞口望去,顿时魂飞魄散!
此时此刻,一个披散着头发的女人正从洞口往外爬!
那动作,那情景,让张尧突然想起了日本电影lt;午夜凶铃gt;里的索命贞子,那个方正的洞口就像是黑乎乎的电视屏幕。这个女人向外爬的时候,仰起苍白的脸,眼睛从蓬乱的头发中显露出来。她紧紧地看着张尧,用手撑地,一步一步地爬向张尧!
张尧终于看清,这个女人,竟然是黎小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