糠皮决定刺激王员外一下,提醒他还有别的事情在讨论:“刚才您也看到了,你指定的那个位子我没有坐下,不是我不坐,是因为我不敢坐。你可能看不见,但是一切都逃不过我的眼睛,因为那对母子就坐在那个凳子上。那孩子还没有完全长成,一个很小的脑袋,血红的眼。”这一次王员外彻底崩溃了,他完全从凳子上滑了下来。
王员外终于定下神:“你想怎么样?”糠皮说:“我听人说过,这种鬼跳墙的事情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要不然就会损财甚至折命。你看着办吧?”
经过双方的讨价还价,王员外一次性支付糠皮大洋三千元和六十亩上等水浇地一垄,外加四个壮年母耕牛。糠皮觉得,自己这下终于要过上好日子了,他的老婆马上就要回到自己身边好好过日子了。
可是,糠皮的老婆并没有因为糠皮的一夜暴富而对自己的行为有所收敛,她不断地挥霍着糠皮挣来的钱,她出入于各大戏院、酒楼,和当时的名伶们来往密切,甚至一个刚刚走红的小生也成为她追逐的对象,双方在各种社交场合卿卿我我,非常亲热。然而,戏子无情,婊子无义,糠皮的老婆在这唱戏的后生身上使了很多钱,只得到虚情假意。这糠皮老婆也算是一个有心计的人,想着自己这些日子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也想看看这后生对自己有多少真心,在一天夜里突然闯入她给戏子购买的房舍里。在他们二人经常居住的这间屋子里如今却如胶似漆地黏糊地躺着自己的小白脸和别的女人。这女人满是愤怒,一气之下大火烧了这个房子。紧张地这一对野鸳鸯衣服都没穿就拼命扑火,火熄灭之后,在这间屋子里发生了一场巨大的变故,糠皮的妻子和戏子的情人打得不可开交:新欢和糠皮妻互相攻击,都抓住对方的头发,另一只手则随便抓住屋里的东西就往对方脑袋上招呼。糠皮的妻子混乱中抓住了一把剪刀,一下从新欢的右边脸颊处扎入其口腔,后者立即血流如注,松开了抓住前者头发的手,躺在地上捂着脸。那戏子也急了,从新欢脸上拔下剪刀对着糠皮妻当胸插入剪刀,糠皮妻立即捂着胸口倒地。在一片慌乱中,戏子重新点燃了整个屋子,之后则向着郊外急急遁去。
原本以为能过上好日子的糠皮却在不久之后就不得不抱着深受刺伤和烧伤的妻子到处寻医问药,另一方面还不得不上下打点,以免除这次事故对妻子的诉告。在花光了从王员外出的来的所有的钱之后,糠皮卖了地,这才算见到了说话算得数的一个“贵人”,他将银钱送到对方家中,而对方看都不看一眼道:“这个案子一定要主犯抓捕归案之后才能定论,现在时机尚不成熟。东西你留下,人且去吧。”糠皮彻底傻了眼,花了那么多钱却得到这样一句话怎么能不窝火?他留下银钱走出门外,从身上掏出随身携带的那本《把柄》,心中默念这个主审官的名字,一道金光闪过,里面出现了一幅画面,如同人回忆自己往事一般清晰:
一户穷苦人家,夫妻两人租田养活一双儿女,儿子十六七岁,女儿十一二岁。一个中午,一伙强人来到这个穷困的家中,将供奉在厅堂的一尊玉观音强行拿走,一家四口苦苦相求:“这是祖传的观音,祭奠祖先的,各位手下留情。别的东西随便可以拿,这个给我们留下吧,要不死后没面目再见先人啊!”强人笑道:“我们此番来就是为了这尊玉观音,你家别的东西连一顿饭钱都不值。”说完拿了便走,小儿子上前抓住那个拿了观音的强人,却被对方一顿好打,瘦弱的身子怎么能承受如此巨大的肉体击打?这孩子豁出了性命,抱住对方的腿不撒手。对方停止殴打,唤来几只大狼狗对着这孩子就是撕扯,一会儿工夫这孩子就没了声息,对方冷笑一声,离去了。却留下这群饿狗继续撕扯已经死掉的孩子,这个家庭的其他三个成员眼睁睁看着这个孩子被狼狗撕咬,几成碎片,却不敢上前。
狼狗将这孩子吃得只剩一些骨血,这才恋恋不舍地追着那些强人去了。孩子父母备份欲绝,将这伙强人上告。因为这强人中有一个本村的闲汉,和事主是远房本家,觊觎玉观音已久。这玉观音乃是该家族的传宗之物,因为这事主一族,嫡传男丁稀少,有此玉观音虽不至于让该族香火旺盛,但可保香火不断还是可以实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