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队人马打扮成客商到了城北刑场附近住下。在路边的一个茶馆里面拴了马,坐下喝茶,手里都拿着枪,准备随时行动。上午时分,那押着戏子的马车终于来了,在走到茶馆附近的时候,匪首大喊一声:“他娘的!还真是个唱戏的!”原来那戏子早就怕得不知所措,所以一边走一边唱戏,因为是拿手本事,唱腔也极佳,引得路人长时间跟随观看收听。这押运的差人不得不放慢脚步,并有兵丁将看戏的百姓驱散。
在茶馆附近是绝好的机会,这几个人早就在茶馆的二楼墙壁上捅了眼儿,从这眼儿里射杀了几名兵丁和差人,随后这六七个人立即从茶馆楼上跳下,拔出短刀斩杀那些押运的人。可是毕竟人数太少,他们再勇猛也无法在混乱的人群中将囚犯劫走,所以这六个人全部被抓住了。连同那个戏子一起,被押到了断头台上。
这些人被砍头之前,糠皮看见那王员外梦中的女人在远处远远地看着他们,还是那冷冷的眼神,等着那大刀挥下去的时候,那女人开怀地笑了,笑得那么安然和自在,那孩子也在笑。糠皮在临死前可以肯定,那其余的人也一定看见了,除了戏子,他们都看见了那个女人和孩子,因为他们每个人脸上惊恐的表情以及目光所关注的位置,一定就是那女人和孩子所在的位置。几股鲜血喷涌出来之后,所有的一切都化为乌有,只是那个卖豆浆的老者仍然巴望着能有一次赌博的机会。而那个主审官的两个孩子在一天晚上跑回了那对穷苦的夫妇家,之后和玉观音一起消失了,再也没有回来。那个砍断手指的爱狗的阔太太,却意外地长出了一条手指,只是有些丑,像一个狗爪子一样。
糠皮的妻子在等待了一天之后终于知道,所有的一切都结束了。她一头跳入悬崖,究竟是为糠皮殉情还是为了戏子殉情,也许只有自己知道。而王员外在当天晚上被六个土匪合围,脑袋被砍掉了,断头处留了一封信:“此糠皮知道内幕甚多,先高兴收下,时机许可时杀之!”
三十年之后,一个普通人家的粮袋子上出生了一个孩子,手脚粗壮。其母喜道:“是个娃子,起个啥名字?”其父说:“糠皮袋子上出生的,就叫糠皮吧。”(糠皮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