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爷抢先爬前一步,连连磕头:“大王,我先说我坦白,都是朱……”
没等山爷说完,夫子悄悄地在山爷大腿上狠拧了一把,昂首大声道:“我俩没啥可坦白的!”
阎王一拍桌子:“无甚坦白?尔等于地府与一群女鬼狂玩车轮大战,堪追倭国A片。事后于网上洋洋自夸,有文为证,还想抵赖么?”
夫子面无惧色,仰天哈哈一笑:“我说黑老包,你别吓唬我。我这是写着玩滴,你抓到我和山爷的现行了么?”
阎王一愣,立即再拍惊堂木,急眼了就说白话文:“嘟!你吃了灯草灰,乱放轻巧屁。你说你是写着玩,可这篇文章一发表,给阳间的色棍们看到了,以为地府竟会提供免费色情服务。昨晚一个自称‘过得好’的狂徒,托他鬼相好伊妹儿,送来一份请愿书,恳求寡人将经常去他空间调情的女网友们都拘进地府,陪他恣意裸玩。真是荒唐之极!被寡人当场训斥一番,原贴退回。你看看你给地府造成了什么样的负面印象?”
夫子‘哧’地一笑:“谁让那厮鬼迷心窍,竟信以为真了?真有这等美事,自己独享还来不及,怎能透露给大家?有谁偷了锣满大街敲的?我可以对天发誓,除了老婆,再没睡过第二个女人!聚众淫乱,我倒是想哦,可你看我这小身板,家养的猪都饿得直哼哼,哪有精力乱交公粮?我不是土豪金,也就一个饿不死的穷教书匠而已,哪有余钱玩聚众淫乱的资本?我也就在网上写调侃文章逗大家一笑,大不了算意淫。我是跟某些女网友在网上调过情,那也不过是占点口头便宜。不就图个嘴巴痛快么?只要我的个人行为没在社会上造成他人人身和名誉上的伤害和公私财产损失,法律不予追究。我寒哥(夫子朝我摆了摆脑袋)说了,如果男女之间你情我愿,别说裸聊,只要不提钱字,就是开房上床,能算犯法么?这社会上有钱有权的,票娼包二奶养小蜜玩一夜情的多不胜数,很多东窗事发的贪官们被抓后,哪一个不是生活腐化与人通奸?据说有个贪官包养情人一百多个呢,拥有十个八个情人的简直是小菜一碟。你怎么不抓那些触犯党纪国法的钱、权、色交易的现行犯,扫荡公安局附近的龌龊场所,却拿我俩开刀?难道阴间法律执行起来也有两套标准,看人下菜,区别对待?”
好个朱老夫子,临死还想拖我下水,为他垫背!我恨不得一脚踹他个性功能不能自理。却不料阎王一拍惊堂木:“嘟!大胆朱老夫子,竟还狡辩!你说的当官们有权,暴发户有钱,使得某些贱女人们见钱腿开,见权自荐,那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阳间政府对这些烂污事都睁一眼闭一眼,寡人却也不能越俎代庖管这些破事。但你要清楚,阳间虽有法律做幌子,其实还是人治社会。各级官员们徇私舞弊、贪赃枉法、相互包庇、巧取豪夺、鱼肉百姓诸事,比比皆是,你以为寡人不知道?可他们阳寿未尽,不属于寡人管辖范围,寡人也拿他们没有办法。只能一一记录在地府数据库里,等他们下地狱了再新帐老账一起算。你撰文说你今年暑假流窜内蒙,在莫尔道嘎、牙克石请了好几个挤奶女工为你提供特殊服务,被挤得嗷嗷直爽,这就是你参与卖淫嫖娼的证据!”
朱老夫子回答得滴水不露:“那是我看到老寒明明一肚子坏水,却整天装出正人君子般的道貌岸然样,在网上勾引良家妇女。我就看不惯他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的两面派做法,就杜撰些艳遇故事逗他玩,让他耳热眼红,浑身瘙痒。就算有那档子事,那也是我响应当地政府号召,为发展当地经济做的贡献。”
“哼,你好一副铁嘴铜牙,把自身责任推得一干二净。你要知道,除了法律,阳间还有道德约束、社会言论监督,其中就包括死后到阴间补受阳间逃脱的惩罚!地狱专为阳间坏人所设,有其不可替代的严肃性和震慑力。你把森严地府描写得跟娱乐总汇似地百花盛开,春光无限,这地府还能令坏人、歹人、恶人望而生畏么?这还能震慑那些已经犯罪正在犯罪或将要犯罪的官员们么?既然阴间不治他们的罪恶,反而继续提供寻欢作乐的便利,那他们在阳间还怕什么因果报应?连死都不怕的人犯起罪来更是胆大妄为、心狠手黑、穷凶极恶、肆无忌惮。这就是你胡编乱造带来的严重后果。上天为地狱设立的肃贪反腐倡廉精神,被你破坏殆尽,你该当何罪?”大概说得口渴了,阎王端起桌上的宜兴紫砂茶壶,喝了一口茉莉花茶。
五朝山爷趁阎王喝茶的空隙,急忙趴在地上重重磕了三个头,抬头谄笑恭维道:“大王的政治水平就是高,看问题就是远。听你大王一席话,胜读十年圣贤书,犹如醍醐灌顶,幡然顿悟。我坦白我认错,只求大王您高抬鬼手。我上有八十岁的山奶(其实还不满七十)下有吃奶的狗狗哈士奇,中间还有个干核桃妹妹,都等着我回去挣钱养活她们呢。如果大王您不放我,她仨都得活活饿死!”说到伤心处,山爷不禁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阎王满意地放下茶壶,低头看了一眼山爷:“那好,如果你坦白彻底,认罪伏法,寡人当场就能放你。”阎王知道,要战胜敌手,得从对方的薄弱部突破。只要山爷供罪认错,就不怕制不服伶牙俐齿、死不悔改的朱老夫子。
山爷一听有戏,再次磕了三个头,哀哀哭诉:“前几天,我梦中以救苦救难的地藏王菩萨自居,跑到地府想超度那些迷路的羔羊失足的妇女。谁知道半道上遇到朱老夫子,他不怀好意,花言巧语把我骗到一个洗脚房里,强迫我接受一帮小姐的特殊服务。我几番抗争搏斗甚至以死明志,可怜我年老体衰,哪里斗得过这帮如狼似虎的小蹄子们?虽然万分委屈,也只得含羞倍受凌辱。大王,我吃斋念佛几十年,快要修成阿罗汉,却在关键时刻被小蹄子们强行破了色戒坏了金身,这辈子修不成阿缛多罗三藐三菩提了。大王,大王!您明镜高悬,料事如神。这都是朱老夫子给我下的套,我冤枉呀!”
阎王满意地捋了把长胡子,一拍惊堂木,威严地喝道:“欲海无边,回头是岸。放下色刀,立地成人。来呀,等会就放了五朝山爷。”说罢,从笔筒里抽出一支令箭,手一扬扔到地上,继续喝道:“把冥顽不化、诲淫诲盗的皮条客朱老夫子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度!”然后指着朱老夫子那蔫缩成一团的命根子坏笑道:“你不是写诗自吹‘脱却短裤一身轻,赤身裸体更精神’么?来人啊,先把朱老夫子带下去,庭杖二百五。然后将他男根阉了,让他蹦跶起来更轻松!”
朱老夫子回想起山爷曾像只刮光了毛的大白猪,在女裸鬼们的搓揉下尽情享受,幸福之状无以言表,乐得直哼唧。今天却在阎王面前学猪八戒无耻地倒打一耙,把责任全推到自己身上,只气得一佛般涅二佛出世。闻得阎王判决如此严厉,真是始料不及。只能下意识地伸手护住裆下,全身抖得像抽风,半天缓不过气来。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为了保命,把根留住,人在矮檐下,怎能不低头?于是很不情愿地朝阎王磕了个头,低低地说:“大王,经过您的开导,我也认识到我错误根子所在了。今后我再不拿地狱开玩笑,求您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阎王得意地哈哈大笑:“朱老夫子啊朱老夫子,你口口声声自诩中原义士、燕赵侠客,却也不过尔尔。你不是整天夸口自己文采好么?寡人命你七步之内做首赞美寡人的赋,以示改过自新。做得寡人满意了,寡人就放你跟五朝山爷一起还阳。做得不好,以浪得虚名、招摇撞骗之罪,加重处罚。”言罢,突然觉得内急,抬起半个屁股果真放了个响屁。
朱老夫子真不愧是学富五车、才高八斗的才子,当即站起身来,不慌不忙地反背着双手在公案前踱步,同时皱眉撅嘴,不住地吸鼻子,力图从空气中捕捉灵感。他在大殿里才踱到第六步,嘎然而止,吧唧了几下嘴,恋恋不舍地吐了口气,随即用抑扬顿挫、铿锵有力的声调唱念道:
“伏唯大王圣德弥远,废寝忘餐,日理万机成佳话。适才高耸金臀,弘扬正气,惩恶扬善传美名。其声若何?恰似霹雳震奸佞,人间正道有天听。其味若何,好比兰圃花正馨,流芳百世满园春。得益匪浅今日始,没齿难忘来日情。明朝定将此味,带归亲友闻!”
话音甫落,满殿衙役们笑得东倒西歪,母夜叉们乐得满地打滚。在哄堂大笑声中,只见阎王指着朱老夫子,笑得拍桌打椅,前俯后仰,控腰跌背,连话也说不出来,差点岔了气。一不当心,竟将头上扣的王冠、脸上粘的长须,抖落一地。
朱老夫子眼尖,如被蝎子咬了一口似地跳起来手舞足蹈,失声怪叫:“山爷别拜了!什么狗屁阎王?那是丫抽的寒江孤鸿扮了在玩弄咱俩。咱俩上他当了,还不一齐上前逮住他,一板砖当场拍死,方出我胸中恶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