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搭车
第娜在西京大学读了三年书,快要毕业的时候,她决定出外旅行一次。她的目的地是距离西京300公里的白云山。
她在学校的BBS发帖寻找同游者,并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当天下午,一个叫李保的大三学生打来电话约她一块儿去。
第二天,他们在车站见面的时候,才发现西京直达白鹭的票早就提前卖光了。
李保出主意说,不如搭个顺风车,一样到地方。第娜同意了。李保在“司机之家”饭店找到一个司机,他抽了200块钱放在男人面前,带着讨好的笑意说我只搭一段路。
男人看了看钱,又看了看李保,问:“就你自己?”
李保说:“还有一个女孩。”
女孩?男人的眼里泛起了一线光,他想了想,说:“就一个座,你们俩有一个人要坐到后面的车斗里。”
李保忙说:“没问题,我去。”
“路不太好走,我不保证几点能到,搞不好,永远也到不了。”司机又道。
十分钟后,第娜坐进了狭小逼仄且气味难闻的驾驶室,又过了十几分钟,两旁低矮的店铺和平房逐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陡然升起的黝黑群山,相对平整的沙土路也渐渐变得坑洼不平起来,车身颠簸得像海浪中的船,车轮溅起的石子敲打着卡车底盘,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不时有夜鸟啼叫着在黑灰色的天空划过,投向远山,倏忽不见。
二、惊魂
车子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臭味,让第娜很不舒服。她朝脚下看了看,座位下面塞了一个黑色的编织袋,估计臭味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车摇晃仿如摇篮,第娜感到睡意正如潮水般一波一波涌上来。她想睡,又不太放心,偷眼看身边的男人,他仍旧面无表情地开车。
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她稍稍安下心,合上眼打算眯上一会儿,忽地,车轮像是轧到了路面的一块凸起处,猛地颠起,又重重落下,第娜猝不及防,身体被弹起来,额头几乎撞在顶板上。她低低地惊呼了一声,黑暗中,她听到男人又咝咝地笑起来,那笑声真像一条蛇在吐它的信子。
这时,她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轻轻扒拉自己的小腿,一下一下的,节奏分明。
第娜皱了皱眉头,扭过头,目光本能地找男人的手。男人两只手静静地伏在方向盘上,安分守己。
第娜的目光又移到脚下,一团漆黑的映衬下,她看到一只青白的手臂从座位底下直直地伸出来,末端那叉开的五个细长的指头,正一下下地轻抚着她的脚踝。
第娜吓得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尖叫。
听了第娜的讲述,李保问那个男人:“你的车里有一只手?她说你的车里有一只手,你刚才也听到了。”
男人咝咝一笑,他伸出两只手展示给李保看:“她说少了,不是一只,是两只,你自己看,是不是两只?”
他转身回到车里,噼里啪啦一通翻动,拿着一根灰白色的软管出来,丢在李保脚下,说:“你女朋友太有想象力了,这是给水箱加水的管子,要是我,顶多联想成一根木棍一条蛇什么的,怎么也不会想到一只手。”他嘲讽地问第娜,“你看到的那只手上有没有涂红色的指甲油?”
第娜也不敢肯定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她低声告诉李保,她刚才困了,但她坚持认为这个开车的男人不正常,她一脸厌恶地提起车座下那个黑色的编织袋,提起那股难闻的臭味,以证明那个男人的邋遢。
李保闻言一愣,他盯着第娜的眼睛慢慢地说:“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那条编织袋里倒有可能装着一具……尸体。”
第娜瞪大了眼睛,吓得惊叫起来。
李保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凑到她耳边小声说:“别出声,这人没准是个杀人犯,等会儿到了有人的地方,咱们赶紧下车。”
三、逃离
晚上八点多,卡车停在一个挂着“修车补胎”字样的汽修店前。
李保捅了捅第娜的胳膊,两个人跳下车,撒开腿一阵猛跑,拐进了一条黑黢黢的巷子后,李保忽然哎呀了一声,说:“包,我的包没了。”声音里透出一丝慌乱。
第娜想起李保的确随身携带着一只黑色防雨绸的小包,她提醒李保:“是不是掉在车斗里了?里面装的什么?钱吗?”
李保未置可否,想了想说:“算了,丢就丢吧,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估计那个家伙也该开车走了,咱们出去找个落脚的地方。”
两个人沿着原路走回,再途经那个汽修站时,躲在街角偷看,果然那辆卡车已不在那里了。
第娜问:“要不要报警,万一那编织袋子里真是尸体呢?”
李保看了她一眼:“你看到了?”
第娜摇摇头。
李保说:“我说尸体也就是个猜测,那是为了咱俩的安全,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要是说到报警,就得谨慎了,万一不是怎么办?玩警察叔叔者必被警察叔叔更狠地玩,我说咱还是少管闲事吧。”
第娜想想,觉得李保说得也有道理,便不吭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