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李豆腐,来的都是客,你倒是给整两个菜来呀。”刘黑子叫嚷着。
是了,来的都是客,只是不速之客。李豆腐木然走进了后厨——他知道自己再呆下去会发疯的。到了灶台前,他下意识地拿起菜刀,拿起一块肉切起来,外面刘黑子和小梅说笑着,刘黑子“呵呵”地笑着,那笑声像打雷般地震撼着李豆腐的鼓膜,而小梅也“咯咯”地笑着,那笑声像利爪撕扯着他的心。心烦意乱中,那菜刀也不听话了,蓦然在手上切了一道小口子,血忽地涌了出来。李豆腐被这血刺激了,他抄起刀就往外走去,他要把那些放肆的笑声切断!刚走到门口,一双手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是果儿!年幼的儿子眼里满是泪水,嗫哝道:“爸,你别害妈妈,我要妈妈……”李豆腐的刀无力地垂了下来。
丰盛的筵席上了桌,李豆腐平静地说:“这是散伙饭,吃完了桥归桥,路归路。”
小梅和刘黑子听了这话喜出望外——没想到李豆腐这么快就想通了。这顿饭吃得格外开怀,三个人不停地推杯换盏,都喝得酩酊大醉。吃完了,刘黑子搀着小梅颤颤悠悠地走出门去,李豆腐体贴地替刘黑子拂去背上的灰尘,刘黑子竟有些感动了:“伙计,够仗义!小梅交给我,你放心!”
李豆腐朝他俩挥挥手,蓦然看着刘黑子背上那根长长的蛛丝。
一天过去了,两天过去了,没有任何噩耗传来,李豆腐莫名地焦躁起来,他打开银盒子看着那只黑蜘蛛,它静静地卧在那里一动不动,像在冥思着什么,又像昏昏入睡了。这家伙的咒语不管用了吗?血也喝了呀?李豆腐包着纱布的手指生疼呢。
“李豆腐,出事了!我们老板死了!”常到店里吃饭的阿三慌慌张张地跑来说道——他在刘黑子的手底下打工。
虽然有些意料之中,李豆腐的心还是悸动了一下:“咋回事?”
“邪啦!上午老板到工地上来,你老婆也跟着呢。他们走的时候,楼上干活的小张子扔了一大块玻璃下来,你猜怎么着?不偏不倚,正从老板的背上切进去,齐齐插在他身上。等救护车来了,人已经不行了。”
“小梅呢?”李豆腐急急地问。
“你老婆没事。”阿三叹口气接着说:“我们都奇怪了,问小张子:下面两个大活人,你就没看见?小张子说他眼瞅着下面没有人啊,怎么玻璃扔下去了就扎到了老板身上——可不是见鬼了!”
应验了!李豆腐心里叹道。这蛛丝果然是有法力的。连日来充塞在他心里的烦恼烟消云散了,他端出酒菜来给阿三,说道:“来,给你压压惊,我请客。”
“知道你恨刘黑子,这小子也该死,欺男霸女。可是我的工钱到哪去要啊?”阿三又说道:“那你老婆呢,你去不去给接回来?她哭天抹泪的,说自己运气不好呢。”
“接什么接?”李豆腐恨恨地说:“鼻子底下就是路,她不认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