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鬼楼

几年前我出差去青岛，下了飞机坐上班车在去海天酒店的路上，正好路过南京路与江西路交叉口的青岛人家商务酒店。那已是晚上10点多钟了，看到这家酒店地处繁华地段，车水马龙、灯火辉煌、人群熙熙，我便在这里下了车，并入住这家酒楼。
    其实我入住这家酒店还有另外三个原因，一是在这家酒店的一层是一家KFC快餐店，而我每每早餐时特喜欢去KFC店了，一包薯条、一对鸡翅、一个汉堡、一杯可乐，那真是天大的享受。还有一个原因是这家酒店的每个房间都有宽带网线，可以上网。我每次出差笔记本电脑是必带的，没了它我的工作和生活就无法进行。再一个就是我这个人从小就喜欢好奇、喜欢繁华、喜欢热闹，总想在吵闹或喧嚣中发现点什么、感想点什么、记录点什么。
    进入酒店大厅才发现，这家酒店的大厅很小，只有十几平米，巴台上只有两个服务员。整个大厅设计也十分简单。我问了价格，服务员说：标准间打完折198元。我想青岛是全国的重点旅游城市，而且酒店地处繁华中心，198元也不算贵，于是登记入住。入住后才知这家酒店原是一家事业单位的多层居民住宅楼，加上一层KFC共8层，没有电梯。这是一栋拐角楼，第一次入住房间是511，通过窄窄的楼道到达5楼再向左拐就进入了511房间。房间很小，设施也很简单。电视旁一条窄窄的小桌正好能放下我的手提电脑。那夜，就是在这座楼里，我与网友聊天，直聊到凌晨1点，然后一觉睡到早晨8点多，并没有特别的感觉，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把我搅醒。
    一年之后，我与同事又一次来到青岛时，我建议去住青岛人家。可我们到了酒楼之后，服务员告诉我们：客满。于是我们打车去找别的酒店，在车里司机告诉我们，你们怎么选了那家酒店，那可是一座鬼楼。然后，他给我们讲了事情的经过。我们听了感到很吓人的，同事说真的很庆幸我们没有住进去。
    今年我又一次来到青岛，下了飞机上了班车，我又在25中站点下了车。再次入住青岛人家商务酒店。此次入住我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想试一下在有鬼与无鬼之间的那种感受。
    这家酒楼有关鬼的传说大体有三个版本，三个版本的演变也许只是不同的叙述人表达了不同的叙述方式而已。一说，有一双年轻夫妇因男子有外遇，女子因悲而在家自杀身亡，自杀时身穿红色裙子，死后邻居多次看到这个女子在楼道飘忽的鬼影或者是看到一个飘来飘去的红裙子；一说楼上并没有死过或自杀过什么人，只是楼顶的房子，有3户，当时有两户是空的——某天，晚上突然有了哭泣声，声音之大令人难以想象，本来楼上的住户并不在意，可是时间一长，大家就觉得不对了——几天后，晚上12点以后，楼顶一个房间，再次响起了凄惨的哭声，楼上几位胆大的男士就去了那件哭泣的房间（也就是一直到现在闹鬼的房间），由于房间们锁住了，所以根本进不去，只能透过窗户看里面，随后接下来的就说令人难以置信，他们透过窗户，看到了房间里面有位穿着白色睡衣，轻飘飘的向他们几个人漂了过来。还有一种说法就是在楼里住着两位老人，家里的电视不知为什么就自己打开了，而且怎么也关不上，电话也不停地响起来，接了也响，都说是鬼在做崇。三个版本也只是传说而已，没有一种实质性的证据。央视还专门为此做了一期节目，题目为《夜闯鬼楼》，这个视频一直在网上挂着，有兴趣的可到网上看去。不过看了之后还是有所感触的。

    我这次入住鬼楼，原本也想对此事进行一次淡忘，以此证明自己是个唯物者。也许是从小就接受了母亲无神论的教育，我很少去相信有关一些迷信类的事情：比如信教、信鬼、信神仙；比如算卦、算命、算运程；比如看手、看面、看风水……
    我相信世界上本无鬼，只是你心中有鬼所以才怕鬼！鬼只是一种心智上的虚无，它不曾以实物的现象体现在时空里，世界上有多少人就可能有多少鬼，这倒不是说我们每一个人都是一个鬼，而是我们每一个人对鬼有着不同的想象，因此可以说鬼只是一种想象的产物。鬼存在于每个人的心里。自古有关灵异类的说法也只是故事中的故事、传说中的传说而已，有关与鬼的接触以及与鬼的关联事件也都是一种心幻或是一种行为巧合，一种自我的虚无印证。
    我这次入住的依旧是5楼，只是与上次的房间不同。这个房间正对着楼道，从门镜中可清楚地看到楼道里任何上上下下的人，如果真有鬼的话，我想也能看得见。已近12月份，青岛的气温很凉，房子里尽管有暖气，但我还是打开了空调，调至30度热风。我有南方人的血统，怕冷不怕热，总是想让屋子里暧暧的，这样才感觉到舒服与惬意。打开空调后我便走出房门去了海边，找到一家大排档，要了一盘原汁蛤蜊、一只大海蟹、一杯啤酒、一碗米饭，在冷风中品尝道道海味，感受着异域的风景。吃完喝完已是晚上九点多钟，因为来青岛已多次，没了沿海边观望夜景的兴致，便早早地回到了酒店。
    回到酒店我觉得有些累便躺下休息了，就在我刚闭上眼睛时，突然传来了开门的声音，这声音有些恐怖、有些怪异、有些难以质信。我只记得回房时把房门锁得死死的：挂了拉链、转了反锁，而且还用劲推拉了一下门，确认没有问题才上床的。

    这种开门声我很熟悉，也很多次地听到过，也为这种声音惊魂过。这种声音来自于许多恐怖电影，国内的国外的都有。那声音在间断中延续，又在延续中间断，我突然觉得像是真的有鬼进来了。此时此我的头皮发麻、通身发紧，一股股冷风从身边刮过。我真切地感到房间内空气湿度加大了、温度升高了，甚至感到房间里有脚步声、有了身影的晃动、有了那种被什么触摸了的感觉。
    房间是漆黑的，我没有在突然之间睁开眼睛，也没敢在突然之间睁开眼睛。我只是突然觉得身边真的有一个存在物立在了那里，我知道自己是清醒的，这种处境不是梦、也不是幻想，更不是精神上的问题，这种存在物可感可触，而且在黑暗中能改变着你眼前的明暗程度。也许一个人在恐怖到了极限时就会变得勇敢，就会成为英雄，就会在面对一切凶险中自我求得解脱。我的这种感觉与经历真的不只一次。
    记得在我上高中的时候，我在离家30公里的县城读书，那是全县唯一一所重点中学，是恢复高考后从各地中学选拔上来尖子学生组成的，我不敢说自己是尖子学生，但我必定考入了县重点中学，开始了改变自己命运的两年住宿生活。乡村没有火车，而且也没有公共汽车。我去县城读书有三种方式抵达学校：一种是到8公里外的一个小镇坐火车，经哈尔滨转至县城；一种是骑自行车经过多个村庄与乡镇直达县城；一种是搭别人的农用车去县城。但最多的一种当然是骑自行车了。在骑自行车的途中距我们村庄2公里处有一座坟地，坟地宽约100米，长约500米，而从我们村去县城的公路上所有的车辆都要经过这个坟地，这段路将坟地沿500米方向从中间一分为二。那时坟地里的新坟旧坟有几百座。坟地里杂草丛生、顺其自然而生的树木奇形怪状，形成了灵异类存在的特殊场所。某年某月一个初秋寒冷的周六下午，我像往常一样骑着自行车回家。在接近那块坟地不足500米的路上我的车子坏了，前轮车轴的地方总有咔咔的响声，我下车弄了几次都没有修好，这时天已渐渐黑了下来。这种情况我还从没遇过，所以在我包里根本就没有修车的工具，而前后都没有一个人，也没有一辆车。我只好再次骑上车试着向前走去，可没骑多远就听到一声重重的咔嚓，前轮突然不转了。我只得再次下车检查车况。经过十几分钟的处理轮子到是能转动了，可就是阻力太大，我感到车子肯定是不能再骑了，甚至推着走都很困难，整个前轮像被什么东西死死地卡住了。没办法我只能硬着头皮用力推着自行车向前走去。我听到秋风刮来的声音在坟地里盘旋，我感到浑身发冷，头发竖起，神经绷紧到了极点。在走进坟地中央时，我下意识地向左右看了看，这一看我的腿立马软了下来，而脑子里却一下变成空白，这种空白被一声轰鸣占据了。我看到右侧一座很大很老的坟墓周围有“鬼火”晃动，同时还一种飘忽不定的影子飞来飞去……我没有选择，本能地骑上车飞快地向家奔去……剩下途中的一切我都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回到家后在家躺了一天一宿，父亲把自行车的前轮都换了……
    面对惊骇与恐怖，当你无路可走时，勇敢就是力量。我在突然睁开眼睛的同时，也迅速地站了起来。我打开灯，房间里什么也没有，没有存在物，也没有那个飘忽不定的影子，而此时那个开门声再次响起。顺着声音寻去，我找到了声源，声音来自房间里的空调，来源于空调那上下翻动的扫风板。
    这一夜我无眠，第二天早早退了房去了另一家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