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暑假了,英子坐上火车,来到了外婆家。年年暑假她都来外婆家,妈妈怕外婆一个人孤单,她工作又忙,总是一放假就把英子送回去。
英子也愿意来,一来可以陪外婆,二来外婆烧得一手好菜,总能让她好好解解馋。外婆还有一样别人学都学不来的手艺,那就是剪纸人。她剪的纸人惟妙惟肖,远远看上去就像真的一样。
一进门,英子就听到院子里热热闹闹的。外婆养的小猴子早蹿到了英子的身上,兴奋地上抓下挠。
英子把小猴子抱在怀里,一眼看到院子的正中站着两个中年女人,十分貌美,正一起说笑。英子很奇怪,她从未见过这两个人。外婆说,这是大舅妈和二舅妈,特地从城里赶来的。
两个舅妈拉着英子的手,无比亲热。可是,英子却感觉她们的表情有点儿假。而且,虽然她只有12岁,可分明记得,两个舅舅似乎年纪轻轻就死了,这些舅妈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呢?以前怎么从没听外婆提过?
外婆看出了英子的不自在,忙叫两个舅妈抱柴做饭,她要给最喜欢的外孙女做水煮鱼。
灶堂里的鱼钩上早挂了两条清水鱼,用长长的水草穿着,英子当下就要流口水。蹲下身,她仔细看着外婆剖鱼。就在这时,大舅妈在院子里尖叫了一声。
英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跑到院子里。外婆也慢吞吞地走过去。在院角的柴堆上,放着一件描红绣绿的小纸袄。
一见纸袄,外婆的脸色变了。大舅妈也跟出来,失声叫道:“是谁把纸袄放进了咱家?这不是要咒咱英子吗?”
外婆脸一沉,大声说:“胡说什么?拿去烧了!”
英子不解,看了一会儿,便转身跟在外婆的身后。这时候,她听到大舅妈对二舅妈说:“这分明是冲着英子来的。”
“可不是?小纸袄,是咒英子死呢。”二舅妈也说。
英子装作没听到,进了屋。大舅妈将小纸袄塞进灶膛,转眼间化为了灰烬。不知为什么,烧小纸袄时,英子感觉有点儿不舒服。
坐火车累了,吃过晚饭,英子早早上床休息。可是,睡到半夜,她突然被一阵奇怪的响动惊醒了。院子里,一阵嘁嘁喳喳,似乎是两个舅妈小声地嘀咕什么。
英子坐起身,见外婆睡得正沉,那只小猴子却倒挂在窗棂上,不住地冲英子做鬼脸。
侧起耳朵,英子却听不出舅妈在说什么。她只好重新躺下,刚刚合上眼,天就亮了。
外婆已经起身了。这时候,院子里又传来一阵怪叫。英子吓得一激灵,赶紧坐起来,往院子里一看,只见大舅妈变颜变色,手里拿着一条纸裤,正在外婆跟前抖着,说是在门上发现的。
外婆的脸色十分难看,又叫来正在做饭的二舅妈,让她赶紧把纸裤烧了。
大舅妈颤抖着声音问外婆;“阿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外婆一双眼睛如鹰一般瞪着她,说:“是不是你们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所以才有人给家里挂这东西?”
大舅妈身子一抖,连连摆手。外婆又把目光转向了二舅妈,二舅妈眼神慌乱,说她什么都没做。那一瞬间,英子觉得她们都很畏惧外婆,看上去好可怜。
早饭吃得格外沉闷。两个舅妈瑟缩着,只喝了一点粥。外婆看都不看她们,只顾着给英子夹菜夹肉。
白天整整一天,外婆带着英子到处逛。英子随口问两个舅妈以前住在哪儿。外婆答非所问,说她们就要走了。英子又问她们会去哪儿,外婆说自然是去她们该去的地方。
外婆给英子买了好吃的肉夹馍、糖串,还有炸果子,中午还在一家小饭馆喝了羊杂汤。英子喝得肚皮鼓鼓的,觉得肚子都快被撑破了。
天黑下来,外婆才带英子回家。
两个舅妈好像一直没有出门,看上去脸色都很不好。她们看外婆时,也是偷偷地拿眼角扫。外婆问她们这一天都做了什么,两人说吃饭、睡觉,除此之外没做什么。
英子中午吃得太多,晚上就没有再吃饭,早早上了床。不知睡了多久,英子突然听到大舅妈的房里隐隐传来了说话声。英子觉得奇怪,蹑手蹑脚地来到了大舅妈的房门前。
隔着门缝,英子看到房间正中放着一个炭火盆,大舅妈正往里面投纸钱,边撒边说:“翠花,我不是故意害你。我只是气疯了,谁让你看穿了我?没有人能看穿的,只有你!如果你再敢往我家里放纸袄纸裤,我就拿桃木钉死你,让你投不成胎,做不成人。”
英子知道翠花:翠花是村里的小傻子,两个月前,她失足落水死了。英子曾听外婆说,翠花虽然傻,却长了一双阴阳限,莫非她是被大舅妈害死的?可大舅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英子退回到自己的房间,听到外婆在佛堂念经。今天是七月初一,外婆会一直念经到凌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