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圆头短颈,身子滚圆,活脱脱一只瓜。母亲甚至给我取了个"小西瓜"的小名。她每次一喊,我都憋红了脸,嚷着:"我不叫小西瓜,西瓜是吃的!"
从此,我与西瓜就结缘了。
记事起,每年夏天,我们都有西瓜吃。我和小妹喜欢用勺子挖着吃。小弟不知轻重,搬起一个,就往地上砸。顿时,红瓤四溅,翠皮纷飞。他就逮住最大的一块,抓起来就啃,也不吐种子。只听"嗯唔,嗯唔"的快乐哼叫,汁水顺着他的嘴角往下淌,滑过脖子,滑过细细的手臂,滑过鼓鼓的小肚子,再滴到地上。
我和小妹学着他的样,拱起肚子,哼哼着往前走。小弟以为很有趣,甩开瓜,也加入了我们的行列。其实,他根本不用挺肚子,一挺,极像怀胎八月的小孕妇,还皱眉抚肚,一脸的难受样。母亲见了,笑着轻叩小弟的肚子,说:"肚子都出来啦,快生了吧!"小弟一脸懵懂,我和妹都哈哈大笑。
再说说西瓜的贮藏趣事。
有一年,雨水特多。家里都湿漉漉的,西瓜全堆在仓库里,堆了半人高。因靠近墙面的地方,雨水会渗进来,而瓜又大又重,搬起来很费劲。暑假里,我们几乎天天往仓库里跑。摸摸闻闻,看有没有烂的,有没有要挪地儿的。有时,看着看着,就在西瓜堆里玩起了捉迷藏。
我们家的西瓜是露天的,要到暑假才熟。而那时,已有人开始种大棚西瓜了。一大块地,从南向北,塑料薄膜覆盖在拱形竹片上,这就是大棚,里面还套着小棚。暑假前,我们常看到大卡车来往运输。
运瓜的场面很壮观。运瓜的人拉成一张大网。棚子里摘的,行间挑担的。靠近卡车处,十几个人排成两路,捧着瓜,一个传一个。我们无数次站在路边,直勾勾地瞧。
怎么解馋呢?唯有做梁上君子。
趁大卡车走远,天色暗淡,我们几个全副武装后,摸进了瓜棚。棚子像个蒸笼,在里面呼吸都难受,再加上不会挑选,急得团团转。寻来寻去,好不容易找了几个。赶紧收工!出了大棚,才长舒了一口气。
"汪汪汪"响起一阵急促的狗叫。不好,有人追上来了!飞速将装瓜的袋子缠在自行车后座后,大家立刻分散行动。有打掩护的,有打先锋的。我骑车快,跨上去就蹬了起来。生怕被人追着喊"抓小偷",大气都不敢出,心都堵到嗓子眼了,只管拼命骑车。小路颠簸,扬起一地灰尘。差不多过了半个小时,见没有动静了,才了停下来。回头一看,车后座光秃秃的,啊!我的瓜呢?
母亲知道后,连夜去那户人家买了一袋瓜。
一入夏,就吃瓜,吃着瓜,数着夏。岁月悠悠,西瓜自然成了时光之树上的脉络。最醒目的,还是童年时的那些瓜,那些与瓜有关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