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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心债

寂寞看电影
发表于 2023-02-15 10:58

父亲脾气坏,打人特别的狠,从小到大,我们见了父亲就像老鼠见猫一样,生怕做错事挨打。

那天,父亲给了大哥两块钱,让他放学后买包好烟回来,因为这天晚上父亲要请大队书记来家吃饭。

最后一节是体育课,上完课后大哥一摸口袋,钱不见了,脸唰地就白了。那时,一个劳动力一天的工分也只值一毛几分钱,两块钱对一个家庭来说,那是很大很大的数目,大哥不由得坐在地上急得大哭。

事情很快就惊动了班主任胡老师,胡老师问明情况后,掏出两块钱来塞给大哥。

大哥知道胡老师家境不好,胡老师长年患病,因身体不好,队长照顾他当了民办教师。大哥有心推辞,但一想到父亲那冷飕飕的棍棒,便不寒而栗。

终于,大哥还是颤抖着接过了胡老师的钱。

"谢谢胡老师,我一定会还你。"大哥一字一顿地说。胡老师淡淡一笑,摸着大哥的头说:"别说孩子话了,早点回家吧。"

当天晚上,在我们家酒酣耳热的大队书记当场答应父亲,让初中刚毕业的姐姐顶替胡老师到大队小学去当民办老师。

大哥听到这消息,内心有种无法形容的感觉,心里只觉得比压了一座大山还难受,大哥无法改变大人的决定,只有一个小小的心愿:尽快还钱给胡老师。

很快,大哥打听到镇上一家中药店收知了壳,一分钱一只。于是,每天中午,大哥都顶着酷烈的太阳,到二三里外的一片桔树林里,一棵树一棵树地仔细搜寻知了壳。

为了争抢几只知了壳,大哥还和别人打过几架,当大哥积攒到103只知了壳时,胡老师被大队通知离开了学校。

那天黄昏,大哥特意守候在路口。

但大哥没有胆量对胡老师说声对不起,只是远远地望着胡老师那瘦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沉沉幕色中。那袋知了壳在大哥的手中一点一点地被捏得粉碎。

那断时间里,我看得出,他的鼻子一直酸得难受。

大哥小学毕业那年,胡老师病故了。从此那笔良心债永远压在了大哥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