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不久刚刚读完一本书《我在秘密生长》,是哥伦比亚画家、知识分子艾玛·雷耶斯给好友寄去的23封书信,书信里配着插图,讲述了作者从记事起慢慢长大的经历。作者是一位私生女,她不知道自己的母亲和父亲是谁,从她的第一封信起,她和姐姐艾莱娜就跟着一位又严肃又厉害的玛丽亚太太一起生活,然而辗转几个地方之后,这位玛丽亚太太还是抛弃了这对可怜的姐妹俩,姐妹俩无家可归,被送到修道院,开始了长达15年的每天必须艰苦工作才能偿还自己食宿费用的艰辛生活,直到作者偷偷跑出来,重获自由,本书结束。
艾玛的文字自内心自然流淌而出,奇幻如梦,又通透至极。读起来,给我的感觉是她的经历非常奇特,书里讲述的是我想都没想过的生活。艾玛的童年和在修道院的生活都异常艰辛,可是读起来却没有太多苦涩的味道,我能读出一个不肯向命运妥协的非常坚韧、乐观向上的艾玛!本周先分享几个令我印象非常深刻的艾玛姐妹跟着玛丽亚太太生活的片段。
自艾玛记事时起(我从她后文得知那时候她不大于4岁),她就和姐姐还有一个不知姓名,只叫他“虱子”的男孩,同玛丽亚太太生活在一个没有窗户的非常狭小的单间里。房间里没有厕所,艾玛的工作就是每天早上把4个人用了一整夜的便盆倒在远处的垃圾场里。
“那是个巨大的白色搪瓷盆,搪瓷已经快掉光了。便盆没有一天不是满到要溢出来了,冒出的味儿恶心到有好多次我都吐在了上面。我们的屋里没有电灯也没有抽水马桶,唯一能用的就是那个便盆,小号大号,干的稀的都在里面。端着满溢的便盆从屋子走到垃圾场是一天中最痛苦的时刻。我几乎得憋着气走路,眼睛紧盯大小便,随着它浮动的节奏提心吊胆,生怕在到达之前洒出来,那我可就要重重地挨罚了。。。在垃圾场倒空便盆的那一刻就是我一天中最幸福的时刻。”
作者的描述那么地客观,小号大号,干的稀的,又那么的生动真切,我仿佛就看到了眼前一个中班大小的小女孩儿端着一个大大的便盆,胳膊伸得笔直,憋着气,艰难地往前走。玛丽亚太太对孩子并不好,经常动手打孩子,情绪也喜怒无常,当她把“虱子”送人时,她把艾玛姐妹俩锁在了那个没有窗户的房间里好多天。
“我们被关在屋子里好多天,已经分不清白天和黑夜,便盆装满了排泄物,我们就开始用盘子。邻居每天只来一次,给我们留下一大锅玉米糊,“别一下全吃了,我明天再来,不吃饭的时候别点蜡烛。”我们哭得十分厉害,邻居们都过来隔着门安慰。我们经常一连好几个小时贴在铁皮门上透过缝隙往外看,盼着她回来。。。”
真难以想象,那么多天,在满是排泄物散发的臭味的屋子里,在缺少食物的处境下,两个姐妹是如何捱过的。当姐妹俩知道“虱子”再也回不来时,
“我想就是从那时起,我和艾莱娜之间有了一种深厚的默契,一种下意识的感觉:我们是孤单的,我们只拥有彼此。”
这是怎样的一种孤独感,对于可能不到4岁的孩子来说,又是怎样的残忍。
之后,玛丽亚太太带着两个女孩来到瓜特克,玛丽亚太太与当地一富人私通,生下一个男孩,艾玛在家无所事事,经常逗小男孩玩。当她们要离开瓜特克时,玛丽亚太太决定把那个男孩遗弃掉。仆人贝萨薇带着艾玛去扔那个小孩,艾玛一开始并不知道实情。
“她走近大门,先放下篮子(篮子里是小男孩),再紧靠着门放下“小孩”,然后用布单把小脑袋盖上。这时,我才明白,我们是来遗弃他的,我想喊却喊不出来,双腿打战,突然弹簧一样跳起来朝门边冲了过去。贝萨薇抓住我的一条腿,把我摔在地上,我开始用头撞地,我感到窒息,贝萨薇竭尽全力要把我抱起来,但是我紧紧抓着草,像条蚯蚓一样扭来扭去。她用几乎是耳语的声音求我快起来,求我别出声,趁着还没有人醒来赶紧跑。我依旧抓着草,脸贴在地上,我想就是在那一刻,我一下子学会了什么叫不公,明白了一个四岁孩子也会失去活下去的意愿,只希望自己被地心吞没。那毫无疑问是我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天。”
这一段,我读出绝望的感觉,一个四岁的小女孩在拼了命的抗争,她用头撞击地面,紧紧抓着草不肯走,甚至绝望到要被地心吞没,她用小小的身躯反抗着这个随时可能失去所爱的世界。然而,艾玛最后还是放弃了抵抗,被女仆抱走。艾玛伤心到之后三天都说不出话来。
玛丽亚太太一直视艾玛姐妹为累赘,认为没有她俩,她的生活会更好,而且,她能这么轻易地就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扔掉,那么,她遗弃艾玛姐妹也只是时间问题。下周继续艾玛在修道院的日子。
补充一句,我非常喜欢书中配的插图,很简单,但就因为简单,配上文字,又很触动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