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味蕾深处是故乡》读后感2000字!
作者:文学局内人
我是一个不爱美食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对吃没什么讲究的人。以至于(曾经)厨艺平平的媳妇儿常常向闺蜜抱怨:“即使我做得再没味道,他们父女俩都能吃个精光,搞得我也没心劲儿提高……”
当然了,我怎么敢在公开场合评价媳妇儿厨艺不精呢?必定是欲扬先抑了。疫情期间,习惯了叫外卖、下馆子的人们不得不宅在家里自力更生,于是朋友圈轮番上演厨艺大赛。我们家自然也不例外。媳妇儿成功开发若干新菜,一举将厨艺提升了N个LEVEL。
首推便是拔丝红薯,不夸张地说,完全可以媲美大多数饭馆(如果有这道菜可点的话)的大厨水平。这道菜的做法是,先将红薯切块,炸至色泽金黄、外表略焦,装盘。之后是最难掌握的环节——熬糖汁——将绵白糖倒入平底锅,开小火,不停搅拌,待白糖渐化成黏稠状,便可叠浇在炸好的红薯块上。难度在于时机,过之则苦,不及则无法成丝。因为拔丝红薯,顾名思义,是夹起红薯块后,裹着的糖汁可以缠绕出曼妙的弧线。吃这道菜,还须配一小碗凉开水,将热乎乎的缠丝红薯块没入水中,既可定型,又可降温。嚼在嘴里,是嘎嘣脆的透心儿甜。忽然想到,若给拔丝红薯起个文艺的名字,便可叫做——情丝绕。
说起拔丝红薯,这是女儿心中排名第一的美食,创始人是她的爷爷。每次团聚时,爷爷都会让女儿点菜,拔丝红薯必定是首选。今年春节,本打算回老家过年,但就在临行前一晚,我们得知武汉封城的消息,判断形势已相当严峻,而且有可能伴随春运扩散至全国。于是跟爸妈视频通话,商量今年就不回家过年了。
没想到父亲一口答应,说自己也有这个想法。父亲答应得轻松,其实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有多么艰难。近40年来,我们没有一个春节是不在一起过的。为了缓和情绪,我开始拉家常。父亲拿着手机,让我们看堆满冰箱和阳台的食材,说足够我们一家人吃到正月十五。当看到红薯的时候,我开玩笑地说,可惜今年小宝贝吃不到爷爷做的拔丝红薯喽。此时,一直坐在沙发上的女儿忽然开始放声大哭,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看到此景的父亲赶紧安慰女儿:“下次回来爷爷一定给你做!”没想到女儿哭得更凶了,媳妇儿赶紧接茬,说妈妈跟爷爷学了给你做,初一就能吃上了。女儿这才渐渐停止哭泣。
女儿的反应,让我猛然想起一句话——“味蕾深处是故乡”。这其实是个书名,书中讲述了29个与美食有关的故事,主人公大多是父母、兄妹、爷奶、好友,美食则五花八门南北各异,有东北的酸菜馅饺子,有江南的春笋、田螺,有红烧肉、粉蒸肉、邻居大妈的臊子面……这些美食的回忆,往往诞生于并不宽裕、甚至可以说是窘迫的童年,并且多集中于七八十年代。也许正是因为物质的匮乏,再加上乡情、亲情、爱情、友情的附着,才使得那味觉持久悠长,深深地烙刻在脑海深处。
我本不是个爱美食的人,近来的回忆却常与食物有关。看到槐花的字眼,我会本能地想起小时候妈妈做的一种面食——将槐花洗净、沥干,撒上适量面粉,搅拌均匀,蒸20分钟后下锅。再拌上醋、香油、蒜泥混合的佐料,不同层次、不同质感的食材香味便混合于唇齿之间,闭目也可想象……记得那还是上小学阶段才有的美食,因为大院里正好有一棵几十年树龄的槐树,每年开花时,我便缠着妈妈,用带钩的长竹竿打下一串串鲜槐花,一饱口福。后来我们搬了家,我又常年在外求学、工作,似乎再没见过槐树,更别提吃到妈妈做的这道菜——姑且叫做蒸槐花吧。
记得书中有一篇《半山的腊肉饭》,讲的是两个好哥们,暴雨行山路,在半山腰一家补胎店吃了一顿毕生难忘的腊肉饭。文章写得好看,从细节也能判断作者是个“厨艺拿得出手”的人,让我想起第一次吃到腊肉的惊艳。那是在大学时,有次从食堂打完饭回来,去隔壁宿舍串门,一推门就闻到一股异香,是夹杂着微糊味儿的肉香。一问才知道,是湖南的“孟夫子”自家做的熏肉。我赶紧跟“孟夫子”要了两块,只见色泽透亮,肉质紧实,看着就很美味。我学他把肉埋在米饭下面焐了一会儿,再嚼时只觉米糯肉香,味道一层接一层,如同平静的水面扔入一颗石子,波纹一圈圈漾开……自此之后,每当看到腊肉,都会想起初次品尝的惊艳,想起“孟夫子”,想起大学时光。
我的大学,是在北方老家的省会城市读的。宿舍里一共6个人,4个来自省内,2个来自省外。寒假结束之后的前几天,我们几乎是不用到食堂打饭的——都从家乡带来各自的特产分享。印象最深刻的一年,是老家徐州的老李带来的煎饼与酱。那个煎饼叫我没齿难忘。之所以用这个词,是因为不是想象中又酥又脆的那种,而是像千张一样数片薄饼叠成厚厚的一块,极其难嚼。但这煎饼与豆瓣酱简直是绝配,嚼饼时唇齿之间几十次的撞击将豆瓣酱的香味压榨到极致,以至于越嚼越香,欲罢不能。再加上老李千里带煎饼,路远饼不多,6个人同时开吃已所剩无几,再加上对门李大嘴素来不客气,闻着香味就能不请自来。于是就诞生了这样的美妙场景——6个老爷们围站在桌前,各自啃煎饼,只听得一阵阵默默咀嚼的声音,闻得满屋飘散的豆瓣酱香。
我知道,以上的描述带有些许夸张的成分,一定掺杂了岁月的醇香。但就像《味蕾深处是故乡》开篇这样写道:“人与食物相关的记忆,总逃不出,也离不了滚滚红尘中的爱恨别离。”只有附着了情感的美食,才能在我们长达几十年且日渐衰退的记忆中历久弥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