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候看过的一部小说,往后几年,总是偶尔想起故事里的模糊片段,与诗词片语。
“轻阴阁小雨,深院昼慵开。坐看苍苔色,欲上人衣来。”
“何当击凡鸟,毛血洒平芜。”
诗情画意笼罩,又有一层浓的化不开的哀伤,最近又翻出来看了一遍,美丽依旧,怅惘依旧。
女主拥有无双美貌与才情,然后人生际遇浮浮沉沉,曲折坎坷,读她的人生故事就像看着一个最美好的事物在眼前逐渐凋零,对结局的耿耿于怀的缘由有部分源自于,真心想给这个女子一个美好的归宿,希望她在受尽苦难后,能终于来到心里向往的烟雨江南,抛却所有枷锁,做一个世间平凡女子。
女主爱谁?我想她就是两个都爱。羲遥与羲赫都是最杰出的男子,对她一往情深,雄韬武略、气宇轩昂。
可是这两个人,她都爱的太痛苦、太压抑了。烟波亭的流水浮灯,出征前的许诺,是年少心动,然而因为皇后这一身份,她再无正大光明爱其他人的权利,只能在他面前扮演帝后恩爱,看着他迎娶别人。
而成为羲遥的皇后开始,她便没打算真的接纳自己的丈夫,同样在压抑着自己的情感,她不敢爱,对很多羲遥的细节故意不见。怎么去爱呢,去爱他,注定只会心碎。若只是一对平凡夫妻,一生一世一双人也不无可能,可是他是皇上,注定拥有万紫千红,因为他对别人给予的宠爱而伤心、嫉妒、疯狂,一生依附着一个男子,围绕着他的喜怒悲欢,这不是她想要的人生,她的自尊、眼界都不容许。不爱他,不奢望,才不会受伤,做好一个皇后的职责,维持着母家的政治地位,就足够了,再不求什么一心人的爱情。
若能这样,冷静自持,安好一生,也罢。只是命运呵,总是生出那么多无望贪念和自欺欺人。
羲遥明知入宫对她而言必有很多危险,却仍鬼使神差钦点她为皇后;既决定了让她成为有名无实的皇后,又要在相遇后翻遍六宫寻找她,置她于“炭火”。女主,既认定了自己与羲赫永无可能,又一而再再而三地去烟波亭、去海晏堂,乃至出宫送别、保留信物。羲赫,既决定安静守候,又情不自禁走近女主、倾诉衷情。
命运交错,读者叹息扼腕遗憾,可是正是有那么多不理性之处,才是为情所困的茫茫众生啊。
沈羲遥爱她么?从他的行为来说,是爱的,可是又总让人疑惑,他爱的到底是女主本身,还是在爱着一个没有任何缺点的“洛神”?入宫前的相遇,女主的美貌让人移不开眼睛、善良让人欣赏、才情让人动心,“她”是一个多么完美的人啊。在妃子生产时、对其他孩子无微不至照顾时、对他犯错的其他妃子求情时,这些女主表现大度体贴的时候,他总是流露出赞赏的目光。这样的赞赏总是逃不过女主的观察,反之又让女主进一步压抑情感,努力扮演理想的皇后。聪明如他,真的体会不到女主的真实感情嘛,真的觉得女主可以不妒不怨不怪?还是说他喜欢的就是这样一个完美无缺的“皇后”,女主如果真的怨怪嫉妒,皇上还能这样永远把她当成白月光吗?
这样的爱既残忍又浓烈,侵袭着女主意志,让她逐步沦陷,却又如她最初所不愿看到的那样,滑入深渊。既然是爱的,又为何总是去各处停留,为何把她扔在冷宫不闻不问那么久,偷偷去看一眼都不曾,为何要在妃子犯错后不断包庇?为何前朝的政治斗争与平衡,总要与后宫的荣宠相关联?
这样滥情,伤人伤己,何苦。
女主冰雪聪明,却总是在关键时刻掉链子。早就发现了皓月送来的金八件不对劲,为何还是饮下毒酒?小产后去见乳母抱来的玲珑,为何身边不带一人?最后一次怀孕时,为何不去请熟悉的张太医,而是对新来的阎太医不做任何警惕?既与皇帝心生隔阂,也知回宫龙潭虎穴,又何苦为了复仇重回后位耽误了卿卿性命,与害人者同归于尽?打定主意25岁后放出宫后,依靠家人的力量复仇不行么?事实上,丽妃、柳妃家族的颠覆,主要是凌家与羲赫在宫外的筹谋,与她在不在宫内没有直接的关系。
可是,上帝没有给女主开金手指,生活不是爽文,我们理想化女主时时刻刻理智、智慧,充满警惕,在不伤自己一根羽毛的前提下,让对手片甲不留,这又何尝不是在要求一个“完美受害者”呢?她在常年精神紧绷的情况下一时大意、一时心软,真的是她的错吗?错的难道不是皇宫这个体制、这个囚笼?一入宫门深似海,防不胜防,怎能希冀毫发无伤。
沈羲遥与凌雪薇互相都爱过彼此,但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双方是都全心全意、毫无芥蒂地去爱对方。初婚时候,是羲遥单方面的爱,即使是在帝后恩爱的时候,女主也是带着一份责任、一份察言观色讨好的心情,在关心着皇帝,做一个好妻子。再往后,伤心往事、岁月浮沉,一方面让女主发现自己原来也爱着羲遥,一方面又让两人距离越走越远,再无重圆可能。
从这个角度来说,羲赫是让人沈羲遥羡慕的,他与凌雪薇曾有那样一段眼里心里只有彼此的岁月。羲赫所做的一切也无可指摘,喜欢她,爱她,愿意为她放弃一切,只愿守候。
只叹岁月无情,镜花水月总是虚幻,美好的时光像是借来的总要归还。可是你出现的那几年,却足够温暖我的余生。作者:[已注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