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很久以前,大地光滑浑圆,跟皮球一个样儿。
为什么后来会有高高的山,山下有平地,更有凹下去的盛满了水的海呢?
当初,人们生活在地球上,大家都很安乐。饿了,他们采树上的鲜果吃。鲜果好看极了,拿在手里就让人忘了饥饿;味道又香又甜,吃到嘴里有没法形容的快活。
人们闲着没事做,到处开唱歌会跳舞会。不光人们,鸟呀,树林呀,风呀,泉水呀,也一同唱歌;野兽呀,大树呀,草呀,星星呀,也跟着跳舞。
人们热闹极了,开心极了;他们不懂得忧愁,从来不啼哭。他们疲倦了就躺在地面上,月亮像一位和善的老太太,用银色的光辉照在他们的脸上。你可以看到他们做着梦,还在开心地笑呢!
忽然从云端里吹来几阵风,把树上的叶子全给吹了下来。人们开始吃惊了,害怕了,他们看到所有的树都只剩下光干,连一个果子也没有了,肚子要是饿起来,这日子怎么过呢?
唱歌会停止了,跳舞会停止了,大家喊道:
“困难的日子到了!困难的日子到了!你们没瞧见吗,树上连一个果子也没有了?”
“咱们吃什么呢?咱们吃什么呢?肚子饿起来,咱们怎么办?”
“大家快想办法呀!大家快想办法呀!挨饿可不是好受的。”
聪明的人想出办法来了。他们说:“靠果子过日子是靠不住的。咱们会有东西吃的,咱们耕种,咱们收割,咱们把收割下来的东西储藏起来,要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咱们就不会挨饿了!现在只要大家都来耕种。”
大家听了一齐拍手欢呼。他们说:“咱们得救了!咱们不怕挨饿了!大家都来耕种呀!”
他们一边高呼,一边举起锄头,就在自己站着的地方耕种。但是有些柔弱的人,他们拿不动锄头,只好站在一旁呆看。想到自己不久就要挨饿了,他们要求耕种的人说:“你们种出了东西来,分点儿给我们吃吧。咱们是好朋友,你们应该可怜我们,我们拿不动锄头呀。”
拿锄头的人想,分点儿给他们,这还不容易。种出来的东西多了,吃不完堆积起来有什么用呢?他们很痛快地答应了。到了收获的季节,稻呀麦呀,都分给他们每人一份,跟拿锄头耕种的人一样多。
耕种的时候总要拣去一些僵土和石块。大家看那些柔弱的人站的地方反正空着,就把拣出来的僵土、石块往那里扔。僵土和石块堆高一点儿,那些柔弱的人就往高里站一点儿。他们好像泛在水缸里的泡沫,水尽管一桶一桶往缸里倒,泡沫总浮在水面上。
拿锄头的人仍旧把耕种出来的东西分给柔弱的人吃,仍旧每人一份。可是要分给他们,不像先前那样便当了,要背着稻呀麦呀,爬上土石堆。土石堆越来越高,稻呀麦呀见得越来越重,压得他们背都弯了,胸口几乎碰着了膝盖。他们像拉风箱似的喘着气,一步一步往土石堆上爬,汗跟泉水一般从每一个汗毛孔里流出来。他们唱着歌,忘记了劳累,他们是这样唱的:
他们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们的好朋友。
他们拿不动锄头,我们拿得动锄头。
分给他们一份稻,分给他们一份麦。
反正我们有力气,应该帮助好朋友。
柔弱的人接了礼物,懒懒地吃;才吃完一份,第二份又送来了,送第三份、第四份的人背着东西,正跟牛马一样爬上来呢。他们向下望,土石堆上已经给踏出了一条路,背着东西的人脚尖接着脚跟,一摇一晃地在向上爬,真有点儿傻劲。他们看着,又白又瘦的脸上现出冷淡的微笑。
可是不好了,拿锄头的人耕种的地方,有几处忽然积了许多水,不能耕种了。水是从哪里来的呢?聪明的人考查出来了,他们说:“你们看柔弱的人站着的土石堆,让咱们踩得往下凹的那条路上,不是涓涓不绝地有水在流下来么?水冲在石头上,不是激起了浪花么?水就是从土石堆上流下来的。如果追根究底,那么咱们的身体就是最初的泉源;咱们把东西送上去的时候,每一个汗毛孔就是一个泉眼。”
聪明的人说得不错,但是有水的地方不能耕种了,怎么办呢?只好大家挤紧一点儿,在还没被水淹的地方耕种。过了一年又一年,拿锄头的人努力耕种,不断地把东西送上土石堆去。他们的汗水渗进土里,胶住了石块。汗水富有滋养料,土石堆上于是长出了青青的草、绿油油的树。柔弱的人闲着没事干,眯起深陷的眼睛看着。他们赞美说:“这里应当叫做山。你们看,山上的景致多么好,美丽极了。”
山的周围,僵土、石块越堆越多,山就越来越高,爬上去送东西越来越吃力,他们的汗水流得更多了。汗水不停地从山上流下来,地面积水的范围自然越来越扩大,可以耕种的地方自然越来越少了。拿锄头的人只好挤得更紧了。
到了后来,拿锄头的人实在觉得不能再往山上送东西了,再送就会耽误了耕种的季节。他们同柔弱的人商量说:“我们实在没有工夫再给你们送东西了,这山路太长了。你们自己下山来取吧,反正你们闲着没事干。”
柔弱的人摇摇头,他们有气无力地说:“我们这样柔弱,哪能背东西上山呢?你们要可怜我们,帮忙帮到底。咱们是最好最好的好朋友呢!”
拿锄头的人看他们满脸愁容,眼角上似乎挂着泪水,心就软了,对他们说:“既然这样,仍旧照老样子,东西由我们送上山来。我们有一天力气就耕种一天,帮助你们一天。你们放心吧,不用犯愁,没事儿就望望山景吧!”
可是耕种的地方越来越少,拿锄头的人挤得越来越紧,种出来的东西却不会因此而增多。有的人上山去送东西,回来的时候疲乏不堪,又错过了耕种的季节,原先归他们耕种的地方就此荒芜了。别人只好把自己分内的东西省出一部分来分给他们,使他们不至于挨饿。
情形看来越来越糟,大家的土地都有点儿荒芜的样子,但是大家还凑出东西来送上山去,分给柔弱的人的东西还跟分给大家的一样多。本来吃不饱,又要背着沉重的东西爬这样陡的山路,他们累极了,身上瘦得只剩了一层皮,脸上全是皱纹,背给压弯了,声音也变得又沙又哑。要是说他们曾经是唱歌的好手、跳舞的好手,还有谁相信呢?
有的人因为又饿又累,病倒了,几乎死掉。他们的慈祥的母亲忍不住哭了,眼泪像线一样直往下流,流向水淹的地方。水淹的地方不断地扩大,起风的时候,涌起的波浪像山一样高。
慈祥的母亲望着汹涌的波涛说:“这里应当叫做海。海里的水是咸的,都是我的眼泪和孩子的汗水。”
所以即使天朗气清,你到海边去,总可以听到波浪在呜咽着,在诉说悲哀。
前面说的就是地球上怎么会有山有海有平地的故事。你要是问,山上的那些柔弱的人现在到哪里去了呢?我可以告诉你,他们太柔弱了,子子孙孙一代一代传下来,身子越来越小,现在已经小到咱们的目力没法看清的程度。其实小草的根、大树的皮,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