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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长的惦念

澎湖湾
发表于 2023-01-01 13:54

那年暑期,你说了句:年青时吃饭是为了做事,年老了吃饭做不了事是为了等走。

不久,你说你决意要走,父亲无奈按你的叮嘱做了两件事:一是请人在老宅对面饭团山旁勘定了你最后归所,一是去了寿衣店为你量身定置了上路的衣裳和鞋。

儿孙回家了,虔诚为你备上两份生日蛋糕:一份是你不堪重负的时候点上蜡烛祈祷,一份是你七夕鹊桥的出生之日切上蛋糕,骨瘦嶙峋的你不再说要走,独自背负着干瘪的几根老骨,把药当作饭吃,从盛夏熬到了老秋,从老秋熬到了新年初一。

万家灯火的春节,你向全家敞开心扉:一是想赶早走上天却不待留,一是走在父亲前面的初衷不改,那年你刚好跨进八十。身为教师的父亲也侃了句:七十九仍算活得良,八十已是红分年为优了!

后来呀,全家合力为你做了两件事:一是人人学会当起了你的保健医生,一是重择了靠近子女的城边金山后花园。你心里蜜甜蜜甜的,不想走了,不久又很快催促儿孙们,奔赴自己的工作岗位,独自拉纤着孱弱的骨架,从年头又嘿哧熬到了岁尾。

大雪时节,你把饭当成了药吃的时候,唉, 到底还是熬到了头,悄无声息安详地走了,来不及与人在囧途的儿孙们道别的当口 ,肠胃空空虚飘飘化着一缕青烟盘旋地走了,那天你古历十一月二十一,那年你八十一。

哀哀戚戚!昔时馑年,为了家,一边拼命劳作,一边与病魔鏖战到底;丰年盛世,为了家,铿锵辞行,素朴的话语,久久萦绕在清冷的堂屋中央。离了家,锃亮的为你庆生的八仙桌,从此摆上的是满满悠长悠长的惦念;火红包浆的高背靠椅,从此坐着的是你一生堆塑暖暖襁褓佑爱的缅想。人生路漫漫!苦海争渡,彼岸花开,靠岸了,你也到了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