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截陋巷,就是一管笛,吹出来的是市井里的风声。
一条巷子有多长,生活在小巷里的人,故事就有多多,心间揣着的情愫就有多绵长,鸽哨就有多悠远,榆树就有多年长,老者的胡须里,就有多少银色的过往。
那样的一条小巷,似一条清溪,人如鱼,岁月如水,我们或顺流,或逆流,或摆尾,或摇头,滋润在这样的巷子里,鳞片生长着光芒,水如锦,日子就是那锦上的花,妖娆着,似那不灭的青春。
巷子里的春光有多薄,我们的心事就有多汹涌;巷子里的梅花有多香,我们的日子就有多甜;巷子里墙上的野草有多疯,我们的年华就有多放肆;巷子里的宠物有多安逸,我们的家园就有多安谧。
费玉清在歌里唱道:人间有天堂,天堂在陋巷。春光无偏私,布满温暖网。是的,陋巷之于大都市,是世外桃源,个中的温馨与曼妙,不足为外人道也。我们每个人都是“武陵人”,误入其中也好,常驻其中也罢,都是和一条巷子的缘分。
心似一根绣花针,在一条巷子里穿过,在岁月的长衫上绣花,我们存在过,我们生动过,我们恋旧过,我们怀乡过。
巷子里,那个卖豆花的女人,始终带着笑意帮人舀起一瓢豆花,如舀起万亩春水。
巷口,那个修鞋的老者,戴着老花镜,眯缝着眼睛,精心钉着每一副鞋掌,像是在刻画生命的印记。
巷尾的那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在巷子里出走又回来,朝晖夕阴,他们的背影被拉得老长老长,长过那爱情的天梯。
小巷如葱,我们是豆腐。我们总是它调拌,做成一份清新的佳肴,奉献给那些扛着单反相机、画夹前来拍照采风的人。
小巷又似一行绝句,我们是最点题的那个人。怀揣着年轻的悸动出走,打拼多年,带着一身荣华、满腹心事、半辈光阴再回来,只为押那乡情的韵脚。
想起被陈升写进歌里的“百花深处”,想起被历史铭刻在清风明月牌上的“六尺巷”,想起故乡一条名叫“翠花”的巷子,想起其中糊糖纸盒的老人,想起成都的宽窄巷子,错落地缀满了一座座酒吧……烟酒风华,诗词歌赋,似乎都盛产在巷子里。让一截小巷不再那样闭塞,而是有了无尽的风月在。
上有天堂,下有苏杭。苏杭的巷子多美,小桥流水,再配上缥缈的烟雨,才子佳人的传说,走进小巷,就是走进了一曲缠绵悱恻的乐曲。
寄居在陋巷,又有什么不好?僻静,悠闲,静笃,隽永。有思想在,有故乡在,有你在,有我在,有那高天上朗朗地照彻的一盘月在。
王朔说:“我羡慕那些来自乡村的人,在他们的记忆里总有一个回味无穷的故乡。”陋巷中的时光,较之大都市是有些寒酸,可是,陋巷在密密匝匝地织着一张张温情的网,张罗快乐,打捞悠闲,寻觅风雅,感知这有滋有味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