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1 19:46
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
提及桃花，很快就想到了蒋大为演唱的那首脍炙人口的歌——《在那桃花盛开的地方》。我一度以为，那首歌里唱到的故乡就是我的故乡，就因了那两句——“桃树倒映在明净的水面，桃林环抱着秀丽的村庄”。
故乡的村庄里有不少池塘与河流，或大或小，也有好几片桃林，或大或小。记得那时候的桃林都是属于大队的，平时有大队里委派的人负责施肥、喷药……摘果。我家就在村东头，沿着村里的主道向东走不超百米就有一片大大的桃林。不是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么？我家也可以算是“近桃人家先闻香”了。
每年三四月间，桃林里的桃花就争先恐后地开了，东南面的总是急性子，西北向的就显得相对从容，说是“你方唱罢我登场”一点儿也不为过。当桃花从星星点点开至成团成片时，远望过去，就是一片片粉色的花海了。
也就是在这些时候，我们会看到一些大姑娘小伙子穿着整齐亮丽的服装走向桃林，我们还能肯定他与她多数是外地人，是邻村的部队里军人的家属或朋友。他们中的大多数会在一株株桃树前左摆右拍，尽显风姿。有胆大点的小伙伴曾窃窃地看到过，他们手里有一样东西，那便是照相机！真是不可思议，我们这些本地人还谈不上丰衣足食，他们就有照相机了！也因为这，让我不得不猜想——那年头，家里有人能参军的，一定不是穷人家！
说实话，内心里我是羡慕过那些穿得花枝招展的大姑娘们的。倒不是因为她们能与桃花合影，而是因为她们那些鲜亮的衣服。在家里，我是老小，上有一姐，所以穿的衣服通常是姐姐穿不下的，而姐姐所穿的衣服也多半是大人们的衣服裁裁剪剪、缝缝补补后得来的。如若是过年能穿上新衣就算是令人极其高兴的事了。
真的，我只羡慕她们的衣！我有必要羡慕她们能与桃花合影吗？我想要看桃花是那样地方便！远眺，无需出门；近观，只需走上近百米。我甚至在一阵春风中就能捕捉到桃花的芬芳，在一阵细雨中就能看到小小的花瓣雨。说起这些，反倒是她们会羡慕我们了吧？
现在回想起来，那时的我虽说也处在少女时代，但却真是很少地近距离去欣赏桃花的，通常都是在前往菜田的时候顺道看看它们。我是不喜欢桃花吗？应该不是。可能最终缘于那缺衣少食的年代，对吃饱穿暖有着太多的渴盼吧！
因此，相较花开而言，我们更为期盼的是花谢后，那结满了桃的桃林。从小毛桃，至桃泛青，泛黄，泛红……我们一天天地盼着它们早日成熟。早在桃子成熟之前，我们就偷偷地尝过小毛桃的苦涩，青桃的酸硬。最让人垂涎的时候自然是桃子成熟之时了！
八九月间，从桃林身边走过时，我甚至能闻到桃子的甜香了。水蜜桃的香最好闻，仿佛是透着蜜的甘甜；黄桃的香次之，犹如敦厚老实的人儿一般；青桃最弱，你不用心去闻的话，根本就闻不到。
眼瞅着桃子一批批地成熟了，我们离桃林那么近，却是不敢先行去摘些来吃的，因为我们早已知道，那些桃是属于大队的，一定要等到大队的人摘过之后，我们才能去“捡漏”。这就像是约定俗成一般，每年如是。
“大队摘过桃喽！”-----一直不知道这消息是谁先传出来的，但我们只要听到都不会怀疑。毕竟眼看着一批批的人把成筐成筐的桃装了，运了。于是，放学后，我们便迫不及待地拿上小箩跑向桃林。总以为，我家离桃林最近，该是第一个到达桃林的小孩子，可每次都不是！当我们进入桃林后，总能看到桃林里树上树下的他与她正兴高采烈地摘桃捡桃。有的小伙伴手里的小箩底都被桃盖严了，有的小伙伴嘴边还流着桃汁。要想捡到更多的“漏”，我们必须眼明手快，还得更自私点儿才行。边摘边吃这是常有的事，毕竟眼馋嘴馋了那么些时日。只有当馋瘾解了大半，我们才能更用心点儿“捡漏”。
我家姊妹三人齐上阵，又因为离桃林最近，小箩装得拎不动了，更方便往家送，所以“战利品”相对也略多些。刚开始的那几年，我一直是很自私的，发现有桃树上余下的桃多时，总是不敢发声，就顾自个儿多摘些。后来，岁数略大点的时候，我也会和姐姐哥哥一样，当发现桃多时，就会喊上一声，叫来小伙伴们一起摘桃。再大点的时候，我就会想，大队里每年有那么多的人先来摘桃，为什么总有些桃树像是没被摘过的呢？
“捡漏”后的许多时日，我们可以一天吃上几只桃，通常水蜜桃是最少的，也是最先被吃完的，其次是黄桃，最后是脆桃。毫无疑问，那样的夏秋时节我们是多么地快乐！可以不为学习发愁，也可以不为肚子咕咕叫发愁。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享受着桃林的恩泽。记不清桃林是在哪一年开始渐渐缩小，直至缩减到没有了。包干到户后？桃林成了一片片整齐的菜田。春日再无桃花风，夏秋再无桃飘香。生活渐次变好的时候，桃林却失去了。现在想来，这怎能不是一种遗憾？
至此，想起去年春写下的一首与桃花有关的诗歌拿来为此文作结，倒是极其贴合我当下的心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