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3-01-19 22:08
一盏“醉美人”
十多年前，医院评审过级，县里临时组织了一个专班做申报材料，我第一次见到她。
擦身而过的她，一袭撩人长裙，长发系成马尾状，显得挺拔飘逸，映衬出优美的身段。仔细一端详，肤如凝脂，水灵秀美，amp;#160;明眸皓齿，微笑含情，美目盼兮，折射出她率直灿烂的性格，举手投足间尽显其婉约、柔美与性感，即使在美女如云的白衣天使群里也显得格外耀眼。
这样的女子尤其引发男人的好奇，我以为她只是毕业没多久的小姑娘。后来，在材料汇总、行程安排等工作中多有接触，免不了一些关于工作经历的闲谈或开一些不晕不素的玩笑，话题涉及到各自年龄时，也许女生相对敏感或忌讳，她只是笑呵呵的告诉我，“和你一个属相”。
第一反应是，小我一整年轮。因为那样一个靓丽、白净又略显腼腆的模样，恰似“俏丽若三春之桃，清素如九秋之菊”，很难想像，她会和我一样已是不惑的年龄。
于是，我脑路回转，很想把她联想成某一个或某一类古典式美女。如古代美人，红颜之褒姒，沉鱼之西施，落雁之昭君，闭月之貂蝉，羞花之玉环，如古诗词，“冶容多姿鬓，芳香已盈路。”“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垆边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淡淡衫儿薄薄罗，轻颦双黛螺”……
但细细思量，她又不乏现代女性的知性与活泼，是那么的独特与独有，最后无奈地归纳了二个字——精致。事后一直觉得，这样的归纳，真的很勉强。
这样精致的女人，在我的生活里可遇不多，或许是“各耳听各言，各花入各眼？”只是我的审美与众不同？果是如此，随后多年，与她也没有太多接触的机会，没有别的一个女生让我觉得如此与众不同。倒是自己肾结石住院，家里老人各种身体检查，有几次“砸”在她手里，那时那里的所见，都是她身着医生职业的装束，保持着职业的微笑，说话温和清爽，温柔以待，处处给人以温暖。我除了咨询病情、表示感谢之外，再加上几句蹩脚的夸赞，真不知道如何与她再侃点什么。她如同周敦颐所写《爱莲说》里的一段话，“之出淤泥而不染，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总的感觉，这样的女子交往容易贴近难，难有私聊的机会，故这样的总结不得而终。
直到有一天，我品茗到一种名为“醉美人”的美人茶。东方美人茶，制茶源于福建，名字源于维多利亚。100多年前，英国茶商将此茶献给维多利亚女王，黄澄清透的色泽与醇厚甘甜的口感，令她赞不绝口，因茶来自东方，故赐名“东方美人茶”。醉美人是其中的一种，此茶上白下褐，身兼五色，沸水入杯，叶芽伸展，旋转飞沉，婀娜多姿，一如仙女翩跹起舞，七色彩带飘摇曳曳。而茶之汤色明澈、橙红，茶之香气如花蜜、熟果，茶之滋味醇和、甜润，恰如东方美人的优雅与醇绵。
“戏做小诗君一笑，从来佳茗似佳人”。
若以茶喻人，她就如同一盏“醉美人”，观之有色，品之有味，饮后令人恋恋不止，缠绵不绝。这不正是我苦苦追寻的“归纳”吗？世间繁杂喧器，物欲横流，察人观色，免不了流俗。唯有她，在我眼里，“皎皎兮似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回风之流雪”，端庄大气不失性感，传统之中透露出妩媚，古典的美妙和现代的时尚兼具。中国的文字就是如此奇妙，视物与视人，竟有如此相通之处，人与物的转换，只是一些形容词汇而已。
前一段时间，又在医院遇到她，可能是临时要参加会议，来不及换装，一束耀黑流畅的汗衫及长裤，依然亭亭玉立，行而有风，香气袭人，十分吸引眼球。如此青春焕发、光彩四射的模样，无论如何都无法让人联系上“知天命”一词，我惊愕她的逆生长。
更诧异的是，后来在微信里，她居然告诉我，其并不似外表的活泼与爽朗，也喜欢独处，或与诗书相伴，或与茶独斟，或与月私语。这让我的眼前非常有画面感，如同展示一幅美人醉茶的图卷：梳妆的窗外，一轮孤月悬空，半分竹帘下，一张修长的茶台上，摆有茶籯、茶杵、茶盂、茶壶、茶盏。一位素装女子，柳如眉，云似发，纤纤细手，轻拎沸炉，俯水冲瓷，轻缓柔匀，茶沉杯底，纤毫四游，芽影水光相映交辉，室内茶香袅袅上升，心随之渐渐安静地沉淀。她把自己写成诗和远方，内心的世界一片空宁。
“楼中少女弄瑶瑟，一曲未终坐长叹”。她与这一盏“醉美人”，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世人都说，女人如茶。老舍先生说：茶是女性的。而我以为，欣赏这样的女性，需要孤独，正如品茗这一盏“醉美人”的心境。我以为，人生免不了有缺憾，孤欢自赏也会很美。
其实，我也喜欢静与独处，或与墨交融，或与书作伴，或独享一缕醇厚的茶香，或伏案摹写某一种难于诠释的心境。就比如现在，我写下这样的一篇短文，虽然只有她一个读者，但我，乐在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