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的村子坐落在句容市南部的一个山岗上。
这里是典型的丘陵地貌,山峦起伏,高低错落。一直以来,我们村子吃水用水都要从村边的水塘一桶桶挑。如果夏天发大水,塘水混浊无法饮用,我们就会在水缸里撒点明矾将水澄净一下。
中专毕业那年,我看母亲挑水实在费力,就自告奋勇帮家里挑水。我挑起两个水桶,到离家两里外的小圆塘挑水。我站在水塘里把桶装满水,但当我想把水桶挑上水塘时,却左右摇摆差点跌倒。好不容易上了岸,我晃晃悠悠地往家里走,一路上总觉得腿不听使唤——两桶水有一百多斤重,在这之前我从没挑过担子。正当我快要被水桶压倒时,站在村口等我的母亲急忙奔过来,替我挑起了担子。看着母亲消瘦蹒跚的背影,我既内疚又心疼。
在我们村,吃水是最大的问题——不仅水质得不到保障,且吃水完全靠挑。有一年大旱,村子附近的塘坝干涸,吃水只能到五里之外的小水库挑水。不仅如此,还曾有人因挑水时不慎滑倒被淹死了。
2000年左右,有私人在二圣水库引河的边上办了自来水厂,村民得知后纷纷出了入户费安装——当时塘坝里的水已经非常浑浊,完全不能饮用了。然而,自来水安装后效果却很不好:因为处在管网的末端,压力不够,村里经常停水断水,不停水水流也非常细,如老牛撒尿,而且水质也不佳,经常有线虫在其中游弋。那时我家住在村最高处,十天里有八天没水,只能到住在低处的人家取水,非常麻烦。
此后,很多人家开始打井。不过,因为井水高碱,饮用后会得胆结石等疾病,还是不能饮用,只能洗洗衣服而已。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我受村民委托,给《镇江日报》写了读者来信。《镇江日报》的记者李恒等人收到信后来到村子和自来水厂提取水样。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党的十八大召开,中国进入了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和深化改革开放的攻坚时期,乡村公共设施均等化成了党和政府的重要议题,我们村的饮用水问题得到了高度重视。一支队伍开进了村口,那是句容市自来水公司的建设队伍。他们叩石垦壤,机挖人抬,不到十天,就完成了管道埋设和各家各户水表龙头的安装。当年底,和城市完全一样的自来水,流到了每家每户,流到了每个村民的心田!
现在,我的家里一直还保留着一根扁担和一副水桶,为的是用它们告诉自己和后代,要珍惜今天的生活,吃水不忘挖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