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腐在中国,不论古今,不分南北,不分贵贱老幼,人人都喜食之,各种菜系,酸甜麻辣,口味不同,豆腐均能唱“主角”或当“配角”,豆腐的平凡与魅力由此可略见一斑。
在著名的地方菜肴中,几乎都有豆腐的身影,如广东菜中有蚝油豆腐、太史豆腐等十几种,四川菜中有麻婆豆腐、酸辣豆腐、家常豆腐等,北京菜中有冬菇豆腐、什锦豆腐等,还有上海的龙眼虾仁豆腐、山东的锅贴豆腐与三鲜豆腐、苏州的三虾豆腐、杭州的八宝豆腐与东坡豆腐、湖南土家族的土司豆腐、湖北的武汉抓豆腐、广西的山斑鱼豆腐、贵州的雷家豆腐丸等等,以及其他地区的香莲豆腐、菊花豆腐、七巧豆腐、蜂窝豆腐等。其中别具特色的“豆腐圆”,是广西名菜。前些年陕北的甘泉豆腐、陕南的洛源豆腐也异军突起,在关中一带大受消费者欢迎。
历代文人雅士大都视豆腐为席上珍馐,留下许多赞美豆腐的诗篇。苏轼“煮豆为乳脂如酥”的诗句,就是说豆腐洁白细腻,滑润香醇,如脂如酥。明代诗人张劭写到:“……出匣宁愁方璧碎,优美常见白云飞。蔬盘惯杂同羊酪,象箸难挑比髓肥。却笑北平思食乳,霜刀不切粉酥归。”形容豆腐质地如壁如云,味佳似羊酪、肥髓、粉酥,读后令人顿生馋涎。元代诗人郑允瑞在《豆腐赞》中云:“磨砻流玉乳,煎者结清泉,色比土酥净,香逾石髓坚……”,将豆腐的形质体态及食法进行了细致地描述。明代“景泰十才子”苏平在《咏豆腐》中不吝笔墨:“传得淮南术最佳,皮肤褪尽见精花。一轮磨上注琼液,万沸汤中滚雪华。瓦缶浸来蟾有影,金刀割破玉无瑕。”精彩地描绘了豆腐的来源、加工过程及食用风俗。
豆腐还有一大难能可贵的好处,那便是在汉语中有趣的作用。因豆腐而生灵感,以豆腐遣词造句,听起来形象生动,妙趣横生。如“鱼上火,肉生痰,豆腐青菜保平安”这句俗语,从字面上来说,那是让人少吃大鱼大肉等荤腥,常吃豆腐、青菜便身体健康。这类话,还好在它的借喻,叫人怎样做人,如为官者常想想豆腐、青菜保平安便会保持“平常心”,不贪图富贵,廉洁奉公,为官清正;如为文者能以“豆腐、青菜保平安”,那就会淡泊名利,甘于清贫,潜心写作。再如“刀子嘴,豆腐心”,是说某人嘴巴厉害,说话刺人,但心肠软,心眼好。若说谁“豆腐嘴,刀子心”,那么,其人便是嘴甜心狠,以好听话骗人,内里却包藏祸心。
豆腐文化上的意义比较复杂,由于它秉赋的特殊,时常被人用来比喻各种现实行为。比如某人老实,受强者欺压可形容为“捏豆腐”;妇女遭到男性来自语言或行动的调戏,叫做“吃豆腐”。如果它与葱花结合在一起,常常用来比喻人行为的贞洁,如歇后语里就有“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这样的说法。而一个女人如果长得白嫩一些,就往往被称之为“豆腐西施”。讥讽身材矮胖的人,就说他“没有三块豆腐高”。比喻发表在报刊上的短诗文为“豆腐块”。“冻豆腐——难办(拌)”,指事件棘手,很难处理。又如“豆腐渣下水——一身松”、“自己夸成一朵花,别人贬为豆腐渣”等等俗语,都是大家很熟悉的。
豆腐在歇后语中,使用频率是相当高的,请看:“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木耳烧豆腐——黑白分明”、“关公卖豆腐——人硬货软”、“豆腐炖骨头——有软有硬”、“抬脚垫豆腐——白搭”、“豆腐掉进肉锅里——荤(昏)透了”、“豆腐坊的石磨——道道多”、“卖豆腐搭舞台——好大架子”、“运豆腐渣上船——不识货”、“豆腐渣包饺子——用错馅”、“豆腐渣贴对子——两不粘”等等,不但用豆腐用得多,连“豆腐渣”也用上了。前些年,“豆腐渣”这个词组在媒体上经常出现,像那样偷工减料修堤坝便被贬斥为“豆腐渣工程”。
在历代文艺作品中,举凡有关“豆腐”的情节,无不与下层社会、平民百姓的生活相关联,如鲁迅在小说《故乡》中塑造的“豆腐西施”杨二嫂的艺术形象。一出描写磨豆腐寡妇再恋的苏剧《双推磨》,是苏州市锡剧团保留了近百年的传统剧目。一段记叙西施离乡的评剧开篇《豆腐西施》,更是如今40岁以上的苏州人都会哼上几句的地方名牌曲艺段子。
此外,我国民间还流传着许多颇有文化色彩的“豆腐”谚语。如“性急吃不了热豆腐”、“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马尾拎豆腐,提不起”、“豆腐多了一包水,空话多了没人听”、“豆腐好吃磨难推”、“刀切豆腐,四面光”(指玲珑灵活之人)、“豆腐肩胛”(指不敢承担责任之人)等等。
豆腐文化是我国民族文化的组成部分,在饮食文化中占有独特的地位。豆腐的发明,促进了民族的体质和智力。由于豆腐的价廉味美、营养丰富,已成为几千年来最受欢迎的食物。在菜市场中已有“不可一日无此君”之势。如今,豆腐在欧美各国餐桌上,也已占有一席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