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腊八就是年”,没错的,过了腊八农村就开始出现了过年的气氛,而且像早晨的雾一样越来越浓。
过年父亲主要是做粗活。过年烧火多,要用大量的木材,父亲就找刮风时落下的树枝,刨别人砍树时留下的树根,扛回来,放在地上,用斧头一下一下地劈,然后堆成垛,供烧火时用。做饭时,烧火、拉风箱是父亲的活儿,“扑嗒、扑嗒”,风箱有节奏地响着,父亲把灶火烧得旺旺的,火焰蛇信子一样舔着锅底,映红了他慈祥的脸庞,照在胸前,像给他镀上了一层金。
年前赶集也是父亲必须去的,而且还要带上我。我那时已上小学,会写几个字,有不会的就写上拼音。父母都没上过学,不识字,我就成了他们的书记员。母亲头天晚上给我们说说要买的东西,我记在纸上,父亲记在心里。当然,“好记性不如烂笔头”,第二天买东西的时候,我一一对照,提醒着父亲还需要买什么。还有一些东西是不需要我用笔记的,那就是我喜欢的零食和烟花。买这些的时候,父亲总是依着我,只要有余钱,就尽可能满足我的要求。回家的时候,我拿着自己喜欢的东西在前面
欢蹦乱跳,父亲挑着年货走在后面,他看着我高兴的样子,满面笑容,步履也感到轻松,扁担一翘一翘的,像燕子展翅欲飞。尽管逛了一天,尽管挑着重担,但此时的父亲是最幸福的。
还有一天是父亲最忙的。他会给小孩子理平头,腊月二十七是给小孩子理头最好的日子,俗话说:“二十七,剃精细(聪明)”,而且父亲理发不要钱,平时父亲忙,没人找他,到了腊月二十七这一天,找他理发的人排成队,从院子里一直延伸到大门外,小孩子走走来来,从未间断。而父亲也不急躁,每理完一个孩子,他还要左看右看,有时再修剪两下,直到满意为止。这天他从早忙到晚,中午饭也没时间吃,站了一天,腰酸背疼的,但他毫无怨言,依然年年如此。尽管父亲累得话也不想说,但此时的父亲是最伟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