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间,我们发现了一座梅园!
只可惜盛放的花枝太少。放眼四望,多为零星的暗红色花瓣。它们耷拉在斜乱的疏枝上,仿佛在责怪我们来得太迟。是啊,我们的确来迟了——细瞧那带着残花的枝条,一个个黑中带绿的小芽儿刚刚萌出。再过一阵子,就会有嫩绿的细叶舒展着纤体吧?繁花才谢,细叶未展——我们的赏花时间可不是一般的迟啊!
“如果早一个星期来就好了。”我们感叹着,也懊恼着。如若早一周来,我们岂不是可以看到那“梅花得意占群芳”的景象了吗?
到底是心有不甘。我们继续往里走,希望找到更热闹的花枝。
横穿过一树又一树盘旋着的遒枝,扫视过一瓣又一瓣失了润泽的零星蔫花,我们总算在梅林深处找到了一树更红艳的梅花——说更红艳,其实也不过多了几串开着红花的梅枝而已。不过,一树十来枝的红梅,在手机的摄像框里不是依旧感觉冷清吗?
隐约间,突然听见枝丫更深处有大人小孩的声音。踮起脚尖,寻声向西南观望:一丫丫黑褐色的梅枝丛中,恍惚有人影晃动……
梅园竟然还有其他访客,太出人意料了!细听声音,好像他们也在忙着拍照呢!可是,有什么好拍的呢,不就是稀稀拉拉几枝梅花吗?难不成他们那边的梅花比我们这边开得更繁茂些?如此想着,我心里不免又升起一丝希望。询问同伴:“我们要不要也过去看看?”答曰:“算了吧。不都一样吗,有什么去头呢?”我只好带着错过花期的遗憾,与同伴一起沿着来路默默退出了这片梅树林。
晚上上网,在好友的QQ空间动态中,我看到了一组头一天拍摄的照片。照片中有满树的红梅与白梅,还有古香古色的翘檐建筑。在一块歪在黄红繁花中的巨石上,我还看到了 “梅苑农庄”四个大字——这些居然都是在我们下午到过的那片梅林拍的!
原来那儿叫“梅苑农庄”,原来那儿有许多复古建筑,原来我们并没有完全错过花期,原来我们就因为想当然而错过观赏盛放的梅花了……
那一刻,我懊悔无比。“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同样的花花期不同,本是常有的。我们都不曾亲眼看到,怎么可以主观臆断梅园西头梅花的花期与东头的一样呢?
“我道红梅剩残枝,岂料深处花满树。就因为想当然了,少走几步,才导致我们到了梅园却没看到满树的红梅白梅。”我把这样的话语发到了QQ说说里。不知怎的,心中却想到了那些自杀的人——或许是因为那位比邻十余年的故人就是在几年前的早春走的吧?亦或许是因为前段时间刚好教冰心的《谈生命》吧?
还记得那天在课堂上,读到冰心的“我不敢说来生,也不敢信来生”,我问:“有谁记得自己的前生,又有谁知道自己的来生呢?”孩子们吃吃地笑着,纷纷摇头。我趁势说:“既如此,我们只有把握好今生。人的生命,在宇宙中,在地球上,是何其短暂?我们好不容易来世一遭,如果因为一时的痛苦而选择过早地结束自己的生命,那不是错过去享受更多的快乐了吗,这岂不是太亏了吗?”
此时此刻,回首自己当年那些所谓的哀怨愁苦,发现那时的自己其实也是在钻牛角尖——多大的事儿,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人到中年,“回首向来萧瑟处”,真的有一种“也无风雨也无晴”之感。
这样看来,世纪老人冰心对人生的认识可真是经验之谈,智慧之谈啊。她写道:“生命中不是永远快乐,也不是永远痛苦,快乐和痛苦是相生相成的。好比水道要经过不同的两岸,树木要经过常变的四时。”如果那些轻生者也能这般认识人生,面对困境,他们就肯定不会自我放弃。既有希望,就不会绝望,不是吗?
这一次,因为部分梅花的凋谢,我们想当然地认为所有的梅花都凋谢了,从而放弃了对整座梅园的继续探访,以至于错过了观赏繁花盛开的梅苑美景。花,今年放弃观赏,来年还可再补上。人呢?若因一时的困顿而放弃生命,又怎能迎来冉冉升起的朝阳?更如何再欣赏到繁花盛开的春天?
我想,我应该把QQ说说中的“岂料深处花满树”改一改,改成“且信前方花满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