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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寸

所念
发表于 2022-10-27 09:06

人与人的相处中,最容易的就是说话,最难的也是说话。怎样把握说话的尺度,是关键。有时一句话能把人说笑,有时一句话也能把人说跳,答案就在这说话的分寸之间。

嵇康生活的魏晋时代,是典型的乱世,人人缄口是非,闭口不论时事。嵇康这人脾气不大好,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刚肠嫉恶,轻肆直言,遇事便发”,很有点意气用事。

钟会有次去拜访他,嵇康兀自在门前打着铁,懒得答理钟会。时间久了,钟会觉得无聊,决定离去。这时,嵇康终于说了一句话:“何所闻而来,何所见而去?”钟会回答:“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这番对话,犹如佛家参禅,看似平淡无奇,其中却暗藏机锋。此事让钟会怀恨在心。后来,钟会借机向司马昭建议杀了嵇康。

就人的品性而言,直言直语应该算是人性中好的品质,但计及分寸,则实话也得策略地说、理性地说,要给人台阶,不能伤人面子。说话也不能不顾实际一味迎合、奉承、溢美,越界说话,过犹不及,属于俗话所说的“瞎说”。

韩愈在世时已是“声名塞天”,许多豪门贵族找他写墓志铭,韩愈所写铭状中多有溢美之词,“谀墓”明显。比如《平淮西碑》,此碑被认为过度颂扬裴度而淡化李愬,导致李愬部将不满,最终宪宗命重撰碑文才算了断。顾炎武就对韩愈颇有微词,他在《日知录》卷十九《艺文·作文润笔》中,认为韩愈“谀墓”可谓“发露真赃者矣”。

有的话不宜说得太明朗,有的话不可说得太尖刻,点到为止,话到嘴边含半截,响鼓不用重槌敲,不该说的坚决不开口。

曹操欲立后嗣,问贾诩当立谁。贾诩不答,操问其故,诩曰:“正有所思,故不能即答耳。”操曰:“何思?”诩对曰:“思袁本初、刘景升父子也。”操大笑,遂立长子曹丕为王世子。

贾诩这话说得有水平。贾诩作为旁观者,若直接劝谏曹操立长怕难以收效,而且容易卷入到矛盾斗争中去。因而,他引而不发,却又一语破的,很容易被领导接受。在那个动乱的年代,贾诩活了77岁,得以善终,这与他善于洞察人心,说话注意分寸是分不开的。

同是立嗣的问题,明朝才子解缙就表现得特别不成熟,他明知道朱棣喜欢次子朱高煦,却偏要坚持立长不立幼,并以“好圣孙”来说服成祖,导致的后果是被埋入雪中活活冻死,死时年仅46岁。

《论语·子路》中有这样一句话:“君子于其言,无所苟而已矣。”把握好说话的分寸,不随便论人是非,不愤世嫉俗,谨言慎行,把精力用于给别人带来吉祥和快乐上,自己也会更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