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锭墨用了两年才完,显见不是勤奋人。启用新墨好了。新墨也不是自己买的,是什么时候活动上,受赠的小礼物。
展纸研墨,写甚?脑子一片空白。待墨研好时,便有了一点内容,尽管这内容依旧是乏味可笑的。研墨写文章,类似运动员比赛前,场外扩胸踢腿、蹲下弹起;又好比村妇骂人前先踢一脚鸡鸭,呵斥一声,也无非是热身打腹稿。
方才忽然想到后事,也就是死亡话题。死亡这事,其实也说不出什么新意来。死亡是什么?有没有脱离肉身而存在的魂灵?至今仍争议,有与无始终并存。反正孔圣人是不曾搞清楚的,索性不去往清楚里搞。他算是明白人,人生事杂且烦,没功夫纠缠此类无解问题。
这话题源于读到一条网闻。某妇女半夜跳楼自杀,一腿吊到窗外,发觉空寂无人观看,就缩腿不跳了,暂且坐等,边嚼开心果边流泪。待到天大亮,下面人影市声渐浓了,这才将那只胖腿重新吊到窗外,尖叫一声"我不活了——"立即引得行人仰望,惊呼。亲眼见人跳楼,那是比影院里看惊悚片更刺激的……大家纷纷喊叫,规劝,叫来民警,消防员。总算救了一命,喜剧收场。
这妇女为何要等到有人围观时才跳楼呢?说明她对生活并未完全绝望,她只想通过自杀秀来引起关注,企图借舆论之力帮她化解某种死结。不过也许是,她的虚荣心比较严重,真想死或假想死姑且存疑,只就这跨腿欲纵身一跳,瞬间便在单位同事间,街坊邻里间,亲戚朋友间,一举成名喽……当然如此推想,有失慈悲。
有生必有死,自然法则,原本也无需讨论的。我要说的是,生,并不是自己选择的;那么死呢,也就不要自己去决定。采取跳楼或其他自杀方式,都是违背天意的,不足取的。
几乎每一个人,小时都有过,比如问父母要钱买玩具、买零食,父母没给;或长大求学择业时不顺,就抱怨,撒气父母没本事:"谁让你们当初把我生出来!"一听这话,父母顿时哑口无言,羞愧至极,气得浑身发抖,说不出半个字来。
不肖子女说出如此不肖话来,当然很不应该,纯属混账犟牛话。但你也不能说人家如此责难毫无道理——来到人世间,确实没有事先征求人家意见是吧!
于是,几乎所有的父母,每每觉得亏欠了子女;而子女觉得愧对父母的,却不多,原因正在此处。
如今在乡下,在比较偏僻的尚未火葬的地方,光景好的人家,到了一定年龄,便开始安排自身后事,信条是"不给子女添麻烦".他们早早给自己准备了棺材,早早请阴阳先生选好了墓地——
只是如今的乡下,尤其在深山里,老的老来小的小,要想顺利抬棺入土,得跑很远的路,才能请来足够的青壮劳力。
然而这后事、后事,已经明确说了属于后人办的事。自己操心操办,越俎代庖似无必要。生不由己,死亦由他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