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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步

木在南边
发表于 2022-06-13 15:02

散步是人整个身心的一次放松。有一次女儿给我网购了计步器手环,要求一天走一万步,于是人像被机械化了,要完成任务,每天都像上紧了发条不得休息。后来又听人说,这样的慢走无用,必须大幅度左右甩臂,加快速度,才能有用。曲江池边甚至有暴走团,每天傍晚竞走甩臂,如风如电,绕湖一周,成为一景。

一个人散步难免单调,还会被沿途的人和事分散注意力。妻子常催促我与她同行,两人散步说着话,不知不觉走了很远。两人散步还有你追我赶的乐趣。

早晨散步的路上,路人多行色匆匆,有赶着上班的,有急着送娃上学入托的,那时便想,退休真好,肩头没有了责任,不用像小年轻一样赶时间,应该珍惜这份解脱和悠闲。而晚上散步就相对松弛了,尤其是凉风习习的秋夜,路上行人不多,闲庭信步便成为一种优雅的享受。

我的一位联友常常在散步中构思对联,我曾笑他不能全身心散步。但历史上确有以散步感悟集成世界名著的。这便是法国作家让·雅克·卢梭的《一个孤独漫步者的遐想》。在这部作品中,卢梭记录了自己在漫步中品味大自然的美景、采集植物标本、与自己的心灵亲切交谈并从中获得慰藉的想法变化,真实地记录了他一路上的所思所想所见所感,正是在对人生的回眸中,卢梭达到了对生命的新的感悟,超越了尘世的烦扰,忘却了所有的苦难,亲身体会到幸福的源泉就在自身。

前些年在永松路居住时,经常出外散步。也不走远,就围着居住地周围的一整片方形街区绕圈子。路上也碰到同样散步的人,走两圈就劳累了,饥肠辘辘时便走进街角的饺子馆,吃上一碗酸汤水饺。

在那条路上,时常会碰到一位骨瘦如柴的老人,脸色苍白,形容枯槁,细瘦的腿裹在宽松的裤管中,颤颤巍巍一步步前行,很像久病初愈的样子。通常接下来几天还会碰到,愈是步履维艰,愈是坚持行走,那股劲头那种精神着实令人感动。

后来有一段,再没碰见那位老人,我猜想是天冷了不出来了,还是又住进了医院,心中曾默默为他祈福。

再后来,春暖花开,在散步途中又碰见那位老人,依然是那副病病恹恹的样子,走得很慢,但一直蹒跚举步。那一刻,我停在路边注视着他,心中为他喝彩。别看他弱不禁风,却是世界上最坚强的人。

于是我想到了刚则易折,柔者长存。有些平时十分健康的人,说没了一下子就没了,反倒是长年抱病的“药罐子”,偏偏有很强的韧劲,风烛残年中挨过一天又一天。

搬到新的小区后,绿化面积很大,我却借口手头俗务,不来行走,白白浪费了幽雅的环境。后来患上滑膜炎,散步成为一种奢侈的愿望。我心里一遍又一遍说,病好了一定要果断走起来并坚持下去。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强烈感受到那份难得的珍贵。

其实,散步本身就是人生的足尖碎步,它连接着一步又一步,连接着一年又一年。它是生命活力的拓展和延伸,是时空交错的精准刻度,是叩击未来的行进鼓点。岁月静好,生命之树常青。在平静中一步一步走向远方,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