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闲不住的人,平时又爱动手写几个字,虽然不是古时候的仓颉,造出泄露天机的文字,但自己写几个字可以记录下自己的所见所闻。初到深圳,自然没有那种独到的眼光可以有新发现,也就不想写几个纯粹记流水账似的日记。走出门户,到城里看看滚滚红尘,能不能有所收获。大同小异似的走马观花,随波逐流似的满目春色。冬天的深圳真的很温暖。温和的阳光可以暖身,而心灵的温暖还需要自己找寻。走进图书馆似乎对于我这样的人来说真可以说是一种不错的选择。没有熟人,没有其他亲戚,不知道图书馆在何处,还是借用互联网找寻,在键盘上的收索引擎里打出深圳图书馆馆几个字后,在电脑屏幕上跳出一串的深圳图书馆的名字和地址。就像走进一片丛林,不知哪棵树长得高大,就像走进沙滩,不知哪些美丽的贝壳那片最美。如果说美丽的东西太多,也就不能学猴子掰包谷,掰一个丢一个,我只能像一个叫化子,抓住一个能吃的东西吃下再说,虽然不一定可口,但总可以充饥镇肚子。好,就先到深圳罗湖区翠盈家园小区的图书馆里去捡食一点饭菜吧。因为这里距我住的小区最近。
翠盈家园是个建成好几年的住宅小区,三幢三十层以上的楼房耸立在绿树中,从墙面有些灰色的痕迹看来,它显得既不新,也不太陈旧,穿着蓝色制服的保安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盯着进出黑色铁门的行人。我并没有住这里,也不知道这里是否真的有个图书馆,僵硬的身子有些不自然,蹑手蹑脚地走上前去,边走边握紧自己的拳头,给自己壮胆,向那个一脸麻木的保安问道:这里的图书馆怎么走?我生怕他认出我是个外地人,生怕他发现我并不是这个小区的住户,而像防小偷似地提防我,还怕他拒绝。但是我的想法纯属多此一举,当我找到他问事,那个黑脸保安的脸像朵花似地开了,他说在三楼,还给我指示一个方向,说在那厢楼梯口上电梯,电梯到了就能找着图书馆了。
我如释重负,感觉脚步也轻松了,按保安指示的方向走,上电梯,出电梯,到三楼,过楼道,明亮的光线照进过道里。这里是小区的一处休闲处,从开着的几扇门可以看到,有的房间放置茶桌,有的摆放麻将机,看看门牌,根本没有什么图书馆、阅览室之类招牌。难道我走错了地方?难道是保安给我说的楼层错了。我乘电梯到四楼,没有,再到二楼,仍没有,我仍不死心,重返三楼,再把那些开着的房间一一看过,还是没有。我有点绝望了,向过道的终点走去,过道尽头,是处露天平台,平台边上有几间平房,锁住门,不见一人,走过去一看,有间房子的门楣上方,挂着图书馆的牌子。门上贴着一张打印纸,上面有几行字,大意是:本馆每天开放,时间是下午三点至六点。找着了图书馆,我感觉今天有了新的收获,默默地哼起小曲,边哼边走,回到住地。下午三点,再到图书馆,门已经开了,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不见人影,门边两架报夹,夹着几张报纸,一张小桌紧靠墙边而放,两把黑色办公椅放在桌下,一对棕色皮沙发朝里放,两排书架放着不少的书籍,可能不经常整理,放置有些乱。这是一间小屋,可能只有十来个平方,我不能随意进入此房,我出于礼节,还得轻轻敲敲门,然后问一下,有人吗?没有人应答,我以为真的没有人,又问了一句有人吗,这时我就听见有人回答:有人。紧接着听到他的反问:有什么事吗?这时,我发现,在房间的角落里,还有一个小角,就像是在这个房间里专门开辟的一间小房间似地空间,放置一台电脑,一张凳子,一个扎着马尾巴似的女人在电脑屏幕上打着游戏,她可能听到我走近的脚步声,扭过头来看着我这个不速之客。我说,我在这儿看看书报,行吗?她说你随便看就是了,想看什么你自己取。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扭过头,继续打游戏。我退回几步,到书桌边拉出椅子,先看报纸,深圳晚报、深圳经济报、晶报、南方都市报,只是浏览,不能细读,特别好的文章我看得细一些。不到一个小时,报夹上的报纸没有什么可看了,我转身到书架,找书看,客观地说,书架上没有多少书是我希望看的,那些书大多是生活指南、美食制作、时尚杂志、文摘、健康读物,养身防病、时事刊物,缺乏文化内涵和品味,但是其中的几本文学杂志引起了我的阅读欲望,《当代》、《花城》、《小说选刊》等,还是很不错的,我就坐在书桌边读了下去,读得有点晚了,摸出手机看时间,快到六点了,我有点不好意思,把杂志放进书架,对那个女同志说,对不起,我看久了,耽误你下班了。我为什么说对不起,因为这天,就我一个人在图书馆看书,要不是我在图书馆看那么久,兴许她早已下班回家了。
第二天下午,我按时到这家图书馆,门开着,还是没有另外的读者,我又读了两个小时的书报,我提醒我自己,早点走,免得别人心烦,我向她告辞时,随便问她:这个图书馆就你一人管理?她只嗯了一声,算是回答。她还是坐在电脑前打游戏。一连几天,都是如此,其间有几个小孩前来图书馆嘻哈打闹,再也无人来。而她对孩子也似乎视而不见,还是打她的游戏。
深圳城到处都是温暖,可是图书馆却冷。当我把这种感觉随意对女儿说后,她说我们这个小区就有图书馆,想看什么书,自己取就是。真的?真有这么方便?我第二天就到小区三楼的物业管理处,到处寻找图书馆,没有找到。看看报夹上的报纸上有深圳特区报,我就忍不住想看看。我知道,深圳特区报,是深圳市委的机关报,曾经发过一篇震动神州大地的文章《东方风来满眼春》,这是一篇记述1992年邓小平南巡深圳的通讯,在中国新闻界犹如一声春雷。作为曾经的一名新闻从业人员,当然想亲自看看发表这种重头文章的报纸是张什么样的报纸。打开报纸一看,还是有些失望,不是我想象中的那种好报纸,仍然是中国传统党报的办法,从版面和标题以及上面的信息可以看见,党报天下一个样。报纸没有看到,便打听图书馆。物业管理人员是个女的,显然不爱看书看报,她说,我们这里没有图书馆,说完此话后,她仿佛感觉说的话有误,又接着说了句话,你到一楼看看,那里有个图书馆,但没有人值班,无人值守。无人值守,我怎么借书?不管能否借到书,还是先找到地方为上策。下电梯,直奔一楼,宽敞的一楼大厅,我几乎天天经过,那个靠在里边的图书馆也几乎天天从我的眼皮下滑过,而我对它也视而不见。并不是我的视力不好,我根本就没有想到它是图书馆。这是像个中巴车的车厢般的货柜,当然比车厢高,透过玻璃门,看见里面放置有序的各种书籍,我多想伸手取一本,但可望不可及。这些书全都关在书柜里,又没有值守,再细看印在书柜上的读者须知,这才弄清楚情况。原来这是无人值守的自动读书馆,要想借书,得先办借书证。要办借书证,就得要身份证,交百元压金,还要像操作自动取款机似的按提示步骤自己操作办理。公允地说,这的确方便读者借书,可是对于我来说,我并不打算在深圳待太长,也就不想办借书证了。只想到图书馆借到一些杂志看看即可。尽管对于我来说不方便,对于大多数深圳人来说,这种自动借书图书馆真的方便了读者。
一叶知秋,从图书馆的变迁可以看到深圳在许多社会服务方面是走到了全国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