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湘西吕洞山南麓,神秘地流淌出一股清澈的泉源,川流不息,一路向南,终于,在河溪镇一个叫做百里坪的地方,她遇上了自己梦想中的家园——峒河。
这条百折千回,眉清目秀,养育了千千万万土家、苗、汉儿女的河流,当地人为她取了一个威风而又好听的名字——司马河。
司马河流域山清水秀,宁静淡泊。沿着她大约55公里河岸线,聚集了大小几十个土家、苗、汉和谐相处的山寨,山寨重重叠叠,从容淡定。
撑一支长篙,跟着河水徜徉,慢慢地、深入地、一步一步地走向它的血脉和内心,领略司马河博大精深的文化内涵。
喜鹊营位于司马河畔,这个用吉祥之鸟取名的地方,却是一座曾经驻扎军队的营盘。
有史记载,喜鹊营于明朝时建立,此处北通古丈、保靖,东连泸溪、沅陵,南走吉首、凤凰,位置重要,又是处于湘西偏陬的崇山峻岭之中,修建城墙便成了军营重要的防御举措。
从现今的遗址来看,喜鹊营的城墙周长约为2000多米,在由南至北150多公里的南长城中,喜鹊营的这段城墙是这条苗疆边墙的终点。
当地人有首山歌专唱喜鹊营,道是:南方长城北大门,重要关口喜鹊营。城中衙门有两个,官兵把守几百人。城墙高高耸入云,炮台哨所护城门。
这是喜鹊营人对自己使命和荣光的颂扬,自豪自信的歌咏之中,又不无隐忧之情,他们担心这些仅剩的断壁残垣,随着斗转星移,将会遗失在人们的视野之外。
从喜鹊营而下,有一个古朴恬静的老寨——隘口,它建于明朝嘉靖年间,为古代军事要塞,是喜鹊营由北向南的第一个关隘。在寨子的北面,有一条建在山脊上的城墙遗址,高约3米,长达800多米,是“南方长城”的重要一段。
隘口是司马河进入吉首境内的第一个村寨,种茶在这里有很久远的历史。城墙边有一条茶马古道,蜿蜒的山路,牵引出大片大片碧绿的茶园。这里是茶的天地:平畴的田野是茶园,起伏的山峦是茶园,凹凸的沟垄是茶园。这里有两百岁的老茶树,至今仍纤纤玉立,每片叶芽都带着初春的娇嫩,这是隘口黄金茶的精魂。
在隘口村的陶家堡,发掘出了距今已有2000多年历史的国家二级文物——战国时期的“青铜编钟”。编钟上面记录了许多巴蜀文化的信息,足以证明隘口在2000多年前,就已经居住着战国时期的秦国人和楚国人。
司马河从太平镇向下约5公里,来了一个360°的旋转,积水形成了一个波光潋艳的深潭,叫犀牛潭。司马溪,就在这一湾清流的拥抱中。
司马溪,这个户不足两百、人约千余的小小山寨中,元、明、清三代走出了20多位彪炳千古的文臣武将。他们有元朝初年深得忽必烈信任的一品大员兵部尚书、“定远将军”张雄飞;有在明朝抗击倭寇的战争中屡建功勋、威名远播,并养育了七个身居要职的儿子的“昭勇大将军”张元虎;还有“振威将军”张耀燕、明将军张元彪、清驸马将军张元玺、清骠骑将军张景珠…… 司马河,55公里的水路不算长,但它是湘西人心中的一条龙脉,司马溪便是这条龙脉上的点睛之处。
河溪是个水码头,是座用“船荡来的老镇”,峒河、沱江、司马河、万溶江四条河流相汇于此,温润细腻的河水,把这座老镇洗濯得莹润饱满而富有弹性。在这里,战国时代的遗址——“教场坪”遗址,出土的“打制石器”“磨制石器”,证明湘西早在8000多年前就是人类的文明之所,彻底洗刷了过去对湘西是个闭塞落后之地的错误认知。
除了文化,这里风景也很美,有八景之说,即:凉亭樵歌、楠桥渔火、高滩喷雪、云谷晨钟、白象憨卧、绿柳拖兰、燕坪晚照、玉带缠腰。单听这很有文采的景名,就令人神往不已,而这八景没有个三五天的盘桓,你还当真看不真着、悟不透彻。
伫立河溪码头,看着汩汩奔向沅水的峒河,脑海里涌现出的除了这山水风物,更有那能让人的魂遗落在司马河里的甜美山歌——东歌。
吉首人喜欢把自己的这片土地按东南西北来划分,而后各自称呼东乡、南乡、西乡、北乡。东乡位于吉首的东方,东乡人有唱不完的东歌诗篇。
东歌来自于土家、苗家人日常生活与劳作,文词清丽,民风纯粹,歌的内容大致分为:故事歌、时政歌、生活歌、劳动歌、情歌、婚嫁歌、孝歌、啄啄歌、谜语歌等。东乡人都是歌手,他们无师自通,在甜美的歌声中,展现自己对生活的全部理解和全部爱意。东乡人张口就来的每一首东歌,又软又缠绵,总有那么一两句,让人过耳难忘,只要一跑进你的耳窝,它就会钻到你的心里,能让你的灵魂轻轻浮起来,随着云雾缥缈升腾。
吕洞圣山、摩崖石刻、千年悬棺、苗疆边墙、茶马古道、巫傩图腾、八仙神韵、文韬武略……悠悠司马河,风光旖旎,人文绵延,徜徉期间,真是“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