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将至,当大衣已抵挡不住凛冽的寒风,即想此刻若能喝上一碗羊汤,那定是无与伦比的美味。
儿时,乡下圩上就有一家羊肉店,步行过去大概三分钟的路程。每到冬天,羊肉的香味就四处飘荡,散发着令人无法拒绝的诱惑,萌生出品尝的念头。羊肉店是个两间二层楼的房子,里面布置紧凑。底层左边是小店,卖些日用品、烟酒之类,右边是一个土灶,还有两套桌椅,平时有人在那打打牌,到了冬天,便在那吃羊肉;二楼的左边是卧室,右边也是放两套桌椅,冬天吃羊肉的人多,可以坐二楼,这便是咬琪爷爷的羊肉店。
咬琪爷爷和奶奶都是和善之人,咬琪爷爷负责宰羊和烧羊肉,而咬琪奶奶则洗菜和添柴,别小看这添柴的活,把握好火候也是一门绝活。店门口有几块菜地,都是二老种的,随时采摘,保证新鲜。咬琪爷爷烧的羊肉堪称“一绝”,没有腥味,特别好吃,顾客络绎不绝。咬琪爷爷烧羊肉是颇具讲究的,先将羊肉洗净,剁成小块,扔进铁锅里,加上必要的姜、辣椒、蒜头等调料,就开始添柴煮,伴随阵阵的诱惑,两个小时左右,香气四溢的羊肉就出炉了。羊脑炖豆腐、羊肉青菜都是一道道美味佳肴,常用来招待客人,如将羊肉煮好后再往里放些江鱼一起炖,那更是别具风味,岂是一个“鲜”字了得!用木柴的烧法也是为了保持羊肉的纯正,油而不腻,保留其天然的香气和质感。像现在用高压锅压的,哪怕是同样质量的羊肉,那味道也就差远了。
那时,每到冬天,父亲便会去买些冷切羊肚、羊肉回来下酒,每次咬琪爷爷都会送一大碗羊汤,然后奶奶会加点粉皮,菠菜,煮羊汤给我们喝,喝上热腾腾的一碗,顿觉浑身暖暖的。
山羊是最好养的,不需要粮食,只要每天把它拉到岸堤边,我们那靠江边,长满了野草,天然的优势,山羊食量小,吃得快,一天放养一次就够了。到傍晚把羊子拉回来,羊就吃饱了,这也属于“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吧。另外山羊繁殖能力强,一胎能生两三个,最多的还生过四个呢,喂一年就可长到七、八十斤,养羊可比养猪划算多了。所以我们这如果哪家小孩不愿好好学习,他父母肯定常会挂在嘴边一句话:“不好好读书,就回家养羊。”每到冬天,咬琪爷爷会到圩上收山羊,一般价格都比外面贩子高一些,所以圩上的人都会留着卖给咬琪爷爷。
随着社会经济快速发展,吃羊肉已不是难事,在超市随处可见,就是难得吃出孩提时那山羊肉的味道来。可能是现在羊大多不是当年那种山羊品种,吃纯天然的羊草的少,吃专用饲料的多,羊生长周期短,三、四个月就可以上市了,有的还没有发育成熟就端上人们的餐桌。就像那山上的树,有的长得快,有长的慢,可长得快的树的木质并不坚硬,人们不会用它做栋梁。看来有时光的沉淀才会有味道。
好想念那个羊肉店的时光,在童年的记忆里总飘散出美味来,现在有那么多羊肉店,甚至还为自己的品牌注册了商标,但在我感觉里,仍不及那时的美味。在那个没有空调、取暖器的年代里,寒冬里唯有羊肉店是温暖的,能抵挡严寒。如今二老年纪大了,小店也关了,羊肉店也不开了,再也吃不到那样的美味了,那样的时光刻在了岁月的深处,唯独在我灵魂深处的许多记忆中,依稀弥漫着那份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