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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次到厦门,感觉大不同。

云水凝碧
发表于 2022-06-12 18:05

那个瘦小的老人走了,像一片枯叶,自然地从树上飘落下来。也许是她太过于普通,普通得甚至连村里的人都记不得她叫什么名字。她和我是一个村子里的,大伙都叫她根子娘。

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亲戚的葬礼上。那是秋天的一个上午,天很蓝,有风吹过,河边的芦苇哗啦啦地响,几个跟随到墓地的和尚唱着只有他们懂的经文。按当地的风俗习惯,老去的人坟头上要撒好多钱和小馒头,以免去这个老人生前的一些业债。钱刚刚从指定的人手里撒下,看热闹的人群中就跑出一个瘦小枯干的老妇人。她个子不高,脸很黑,满脸的皱纹,虽旧却干净的衣服穿在她身上,像穿在骨头架上。瞧瞧,哪家有这样的事,都少不了她。“一把年纪了,也不嫌丢人,死人的钱也捡,几辈子没有见过钱一样,不就是几个‘钢崩’?也给儿孙丢脸!”鄙视的目光齐唰唰地朝她射过去。“根子娘,这还有一个。”一个中年男人,用脚点着土上的一块钱,面带嘲讽地叫着。她的脸上有一丝兴奋,旁人的指指点点,仿佛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只顾乐呵呵地去捡那钱。我也不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也是从那时起,我知道了她叫根子娘。

说起根子,村里没有人不知道。他是个小包工头,富着哩,哪里就少这几个钱呢。根子也气,说如果再去捡这些东西回来,就不认这个娘。她笑呵呵地对儿子说:“扔了那么多钱在那里,可惜呢。好好的馒头扔在野地里,更是浪费。那年闹饥荒,若要是有这样一个馒头,你外婆也不至于饿死呀!”“总是提那几百年前的事,现在谁没有吃的?”往往这个时候,根子就要跟上去顶几句。还扔下狠话,要是再捡,就不认她这个娘,真是丢死人了。可根子娘我行我素,照捡不误,而根子也真的就断了与她的来往。

捡着捡着,光阴就过去了。这一年,根子承包的工地赔了钱。儿子上大学的钱,他一分钱也拿不出来。根子娘这时病了,而且很重。她让人把根子叫了去,用干瘪且爆着青筋的手艰难指了指地上的一个木箱,示意根子打开。所有在屋子里的人都惊呆了:满满一箱子的“钢崩”。根子慢慢地数啊数,足足五万块。不光儿子上大专三年学费足够,还缓解了他的经济危机。

这个捡了一辈子“钢崩”的老妇人走了。留下一张五万块的存折,还有这一箱她在人们鄙视的眼神中捡来的“钢崩”。后来,人们慢慢懂了:她捡的,不光是钱,更多的是人生的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