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故乡晋北,农历“二月二”是一个很受重视的节日,这天早晨,家家户户用炉膛里的草木灰在院子里打囤,敲铁锹头的响声此起彼伏,真应了陆游那句“处处遥闻打囤声”的诗句。
所谓打囤,就是庄稼人对粮食丰收的一种祈愿,大多是由当家人来动手干这项工作。每年二月二,爷爷一大早就忙活起来了。他拿一把大号铁锹,从灶台下的炉灰口掏出满满一铁锹草木灰,然后站在堂屋里,以地面的正中央为圆心,以长锹为半径,左手持锹把,右手拿一根木棒,上弓腰,下蹲腿,边转圈边缓缓地用木棒磕打着锹头,“砰铛铛,砰铛铛”,锹头上的草木灰受到震动后,缓缓地撒到了地面,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然后在圆心放上几枚硬币,压一张红纸在上面,这就是爷爷梦中的“钱囤”,日进斗金,富贵满堂。
随后,爷爷又到院子里用草木灰画出了大大小小的几个“囤”。院里打的是“粮囤”,其中最大的一个粮囤里还放了一个高凳子,象征粮囤又高又大又满,需要踩着凳子才能够的着。每个囤里都要抓上一把粮食,麦子、玉米、红豆、高粱……比喻为“谷囤”“米囤”“豆囤”,抬头望去,院子里一片“大囤尖来小囤流”的丰年景象。一年的好收成已经看在眼里,谋在胸中,盼在心上了。如果是这一天出生的孩子,取名就叫“满囤”。
童年的二月二,我们一睁开朦胧的睡眼,就赶紧从炕上跳下来。这时,囤打好了,春饼烙好了,房间里红纸下面的硬币已经被我们一抢而空,粮囤里的五谷杂粮也成了母鸡们的早餐。打囤为春节画上了一个圆满的句号,人们带着对丰收的祈盼开始了新一年的辛勤耕耘。
如今,老屋所在的地方已经建起了高楼大厦,打囤的习俗也早已悄然消失了,但乡亲们对丰年的期盼仍然在我的脑海中萦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