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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婚礼

草芽儿
发表于 2022-06-11 09:08

罗曼去世了。马路两边,簇拥着黑灰色的男人们,古槐树挂着被风剥削干的发白的叶子,每次风来,扑簌簌掉下来。住在这条街道的妇女围在她的屋子小门前,争着一睹这位年轻时身段苗条,常年穿着白裙的女子容貌。男子们也时从窗户里投去敬慕之情,对于他们,信仰也随飘叶落了。

那是一栋坐落在街道中央,被其它建筑物包围着,长满了爬山虎,周围点缀各色鲜花的小木屋。可是后来车马声和汽笛声侵犯庄严的它,把它涂抹成透明色,平日也被行人忽略的一干二净。房子有些破败,在那里装模做样,丑中之丑。

罗曼父亲常年流浪,游遍南北。去年罗曼母亲病危时写信托人找他,终于在罗曼母亲去世两个月后有人说他最近在小镇上露过面。罗曼带着她母亲留下的信与行李去找他了。

一边帮镇上服装店做小工,一边托人打听。一天傍晚,离服装店几百米处围满了人,那里躺着一位烂醉的,披着头发,言语不清的大高个男子。罗曼也凑了过去,男子抬眼扫向众人,看到罗曼时站了起来,病垂的人临死看到死神一般。

他朝罗曼直直走来,脸上毫无光芒,行动颤颤巍巍。靠近罗曼时伸手向她摸去,围观的人立刻隔开他和罗曼。服装店老板用拐杖指向大高个。

“是罗曼吗,我的女儿。”

“你是谁,老实蹲在这。”服装店的另一个伙计吼道。

“你为什么知道我名字,你是谁,告诉我。”罗曼问道。

“我是罗素啊。五年没见了,走的时候你才十五岁。”

罗曼不知所措,挡在她和该男子中间的路人也退去两旁,指着他的拐杖也撤了。

站在原地一阵呆滞,罗曼或许是由于刚经历失去亲人的悲痛还未散去,或者是她可能找到了世上唯一的血缘。她什么也没想就过去抱住蹲在地上的父亲。许久未动,一语不发。

第二天罗曼打开了母亲留给她的信,母亲说她希望在去世前能在见上罗素一面。如果她死后,罗素没来,让罗曼带着这封信去隔了四座城的镇上去找她舅舅。

罗曼读完把信递给父亲,罗素抽搐着让罗曼带他去母亲的坟前。罗曼买了祭祀品,走过镇上那家几年前生意很火,现在却有些破败,客人稀疏的鲜花店。老板一眼就认出了罗素,热情地寒暄着这几年去哪里了。想起以前罗素年轻时,经常从他这里偷花。只要抓住罗素,也不打他,留他在店里帮他照看店铺,走的时候还会送一捧剩余的白玫瑰。

“人少了好多。”罗素说。

“年轻人都去了更大的城市,我也一把老骨头没有太多的精力照顾好我的生意,就成了这样子。”

花店老板依旧送了他一大捧玫瑰,含苞待放。和以前送他的相比,更加芳香,色彩更鲜艳。

走出店罗素和他的女儿并排走着,没有言语。

“快到了。”

“嗯。”

“就是这里,左边那个就是我妈。”

男子跨到墓碑前,扑通跪下,手伸向简陋的碑文。眼泪沙沙流着,呜咽不知所言,把手里的玫瑰安置在碑前。罗曼放下手中的篮子,也哭了起来。

一周后罗素和她的女儿就离开了这里,临走时,服装店老板出来送别,花店老板又把一大捧玫瑰送给他们,镇里的人都出来了,结伴站在街旁。罗曼衣着米白色的长裙,楚楚动人。走出镇子,罗素把手里的玫瑰下车放在地上,随之消失在小路一端。

“前面就是了,收拾好准备下车。”

罗曼推醒了抱着头睡着的父亲。

“到了?”

“嗯嗯,前面就是了。”罗曼回答。

下车后罗曼挽着父亲,父亲提着她的箱子向着信中描述的地点挪去。

“镇长,门口来了两个生人,要见您。”

“让他们进来。”

罗素领着罗曼走来。

“罗,罗素??”

“林德斯,是你。二十三年前你妹妹嫁给我,我…”罗素抽泣了起来。

“我听说了。”

晚上,林德斯派人去把罗素叫到他旁边。

“多年不见,这里坐,罗素。”

“好。”罗素低头应付到。

“这几年你去那了,你可知道我妹妹给我写了多少信找你,为什么要离开她们?”

“这么多年,我每一刻都在想罗曼和她母亲。当初我碰到从北方来的一群淘金者,他们说,不出一年,就能淘到大把黄金。为了让我爱的人和我的女儿以后过上幸福的日子,我动摇了。”

罗素饱含泪水倾诉。

“当时我心动,但他们说第二天一早就出发。”

我回家收拾东西,罗曼她妈问我去哪,我说出躺门,她不让我走。我说最慢一个月就回来了。

离开后,我每月写信。最后我才知道写的信都没送出去,后来金矿塌方,去的人活下来不到一半……

林德斯后来把罗曼和父亲安排在小镇中央的一栋房子里。这栋房子的主人搬走后留下了许多残垣的鲜花和满墙的爬山虎。

后来,镇长由于疾病去世了。小镇由新的镇长管理,新镇长说要整顿经济。罗素的房子也要被政府当作共有财产没收。当罗曼说出她与前任镇长的关系与房子的来源后,镇长暂时收回了命令。

来年冬天,罗素也离世,嘴里还发出什么词。罗曼委人把他与她母亲葬在了一起。在墓碑前放上了两大捧白玫瑰。葬送时,罗曼哭了,身着白色长裙,梨花带雨。

镇上一个小伙随后送来了罗素生前的画像素描,罗曼把画像挂在墙壁上。自己也办了一个免费画作培训班,教孩子们画画,屋子周围的空余地方又被五彩的鲜花填满。

中午,镇上来了位被镇长请来专门规划小镇的年轻小伙。所有的妇女都去了,男人们也极力显示出好客的簇拥在小伙周围。罗曼也跟过去,像极了那天傍晚她父亲来时场面,只不过,上次被他们称为荒唐的流浪者,这次是膜拜的绅士。

年轻小伙名叫狄克,走路时昂着头,步伐有力,面容清秀,穿着一尘不染的长黑色披风,立刻成了镇上少女的里程碑,青年的榜样。

狄克工作巡视路过罗曼房子时停了下来,罗曼正修剪花枝。狄克与罗曼对视两秒之后,两人又继续自己手里的活。下个礼拜狄克再次路过罗曼房子,这次门关着,他伸手敲门,开了,他进去了。以后他每次有意无意路过,都会进去坐坐。

镇上的人渐渐传开罗曼和狄克的喜讯,他们恋爱了。所有人坐待事态发展。三个礼拜过后的清晨,罗曼身着浅白色长裙穿过街道,订购了一套漱洗用具,一套精美餐具,每件上都刻有“D.K”,以及一套男士礼服,一双男士皮鞋。

“他们要结婚了。”事实上,他们早已默认对方为夫妻。

来年春天,小镇在狄克的建议下重新规划,所有的商铺统一着色,除了罗曼的屋子保留着原来的样子,爬山虎也冒出了绿意。狄克说时候差不多了,他要离开罗曼一个月。

罗曼第二天早早去镇上买了砒霜和面包,说昨晚有老鼠吵了她一整晚没睡着。

……

当我再见到罗曼时,她已经步履阑珊,头发成了铁灰色。她屋子的前门关着,听人说,她已经几乎不出门,每周都会有一个瘦小的男子提着篮子给她送去一切用品。

最后一次见她,她的头发保持着旺盛的银灰色,所有的人似乎已经忘记了她。这时候,她已经没有出过门了。没有人再会在她的小屋前停留,每个人都有自己脚下的节奏。照顾她的那个瘦弱男子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已经陪伴了她四十多年,腰驼着,无精打采,也不与人交谈。

罗曼在经历了高贵,宁静,无法逃避,无法接近,怪癖乖张。就这样与世长辞了,在一栋尘埃满地,鬼影憧憧的屋子里得了病,陪伴她的只有一个老态龙钟的驼腰骨瘦的人;早已经不想跟这位老人打听什么,他也不愿跟谁说。

她死时由于屋子常年紧闭,不见阳光,屋里几乎所有东西已经发霉,那位老人把所有簇拥在马路两边的男人和围在屋子周围的妇女请进来后,随即走出后门不见了,从此再也不见踪影。

她舅舅女儿的儿子随即赶来,举办了葬礼,道路两边的古槐树叶子扑簌簌往下掉。全镇的人身着黑灰色,都来看罗曼小姐的尸体,停尸架上安详的放着她父亲的素描像,罗曼小姐身着灰白色长裙躺在那里,下葬后人们撬开了房子的另外一间小屋,四十多年没有人见过。

这屋子布置的像极了婚房,笼罩着阴森惨淡的氛围,地上铺满了败色的玫瑰花瓣,桌子上,整齐的摆放着一套漱洗用具,一套餐具,落满了尘灰,擦去后隐约看到“D.K”,床下还翻出一双过时的充满杂物的男士皮鞋,床上躺着一具尸体,骨架冰冷地显示出拥抱姿势,身上穿着一套破的发白的男士礼服,这具尸体已经和床难解难分,均匀的覆盖着一层尘灰。在尸体旁,人们发现有什么东西,凑近一看,原来是一缕长长的铁灰色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