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日里,没去游山玩水,而是回乡下,帮母亲种红薯。
用镢头,一个个刨坑,浇水,然后栽苗。品种是黄瓤的,就是在城市街头上,用铁炉烤了卖的那种。一边栽苗,一边想起冬日里,在家偎着火炉,抱一刚烤熟的红薯,左右手颠来颠去——太烫,咬开一块皮,热气腾腾,香味扑鼻。
鞋子里灌进了土,索性,脱了鞋,光脚。脚心吻着泥土,与大地亲近了很多。真正的接地气。原来有脚气的毛病,这会儿好多了。脚气,须用泥土来治。
这块地不大,但耕地时母亲让人拉了一拖拉机土肥掺进去。如今农人种田大都用化肥,省事。但母亲坚持用土肥,说,还是这个养地。化肥用长了,地就硬了,不好种。
在村里,像母亲这样种地的,不多了。人们都喜欢打灭草剂。但母亲不用,而是隔三差五去田里拔草、锄地。母亲说,经常打除草剂,草没了,但地会得病。
母亲还说,地也是需要养的。土地不骗人,人勤地不懒,只要你对它好,它就使劲给你长庄稼。
我小时偷懒,种红薯时,趁母亲没看到,一个坑只浇半瓢水——而不是母亲要求的满满一瓢水。母亲见了,就数落我,你骗土地,到秋天,土地就骗你,结的红薯比大拇指粗不了多少。她重新浇坑。
栽了苗,要等到坑里的水全渗没了,再埋住。母亲看我埋坑毛毛草草,就说,不能急了,要一点一点,将湿土全埋住,要不的话,太阳一照,干得快,不耐旱。干啥事也是这样,要慢下来,要细心。母亲这样说时,还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不仅是说栽苗。前段时间,因为马虎,我在单位上工作出了错,差点挨了处分。
终于种完了,一屁股蹲在地头上,看田间一行行新绿,很有成就感。这个地球上的绿,其中一小块是我贡献的。
不急着回家,先晒一会野地的阳光吧。野鸡在山林里,咯咯叫着。有鸟,在头顶的天空高声唱,很是婉转,抬头望去,却看不到,是云雀吧。
鸟声,是能洗心的。
田地不远处,有山蚂蚱菜。摘了,一篮子,提回家去。洗了,铁锅舀上水,倒进去,覆一层碾碎的花生饼,用柴火,慢煮。
香气从锅盖下溢出来,熟了。吃,满嘴的乡野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