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想执笔为父亲写点什么,想了很多,却又一时整理不了有些凌乱的心绪,此刻才知下笔也深显笨拙。不想统言父爱如山,不想只是寥寥几句,因为20多年来深入骨髓的爱无法用简单的话语轻松带过,更无任何词汇能够把这份挚爱诠释得真切、深寓。
儿时,父亲严厉中带有对女儿的无私爱怜,直到现在才真正懂得这份难以言喻的父爱……
父亲从小生活在农村,没少吃苦,爬山砍柴、下田割稻、担水挑粪,在收割的季节扛着装满一年的口粮,年少对生活寄予的期盼和汗水一道渗透在田埂处深陷的脚印里。父亲有姐弟6个,他在家排行老二,在那些艰苦的日子,父亲自然而然地担当起照顾弟妹的角色,以至于很少能够有时间念书。在寒冬,有时候到晚上父亲还要跟着爷爷去山上“搜索”地里偶有挖剩下的番薯,粮食不够吃的时候,就把番薯和饭拌着吃,这也能饱餐一顿。严冬酷暑,父亲脚上始终穿着一双残破的凉鞋,膝盖、手肘几乎都是补丁。一年到头,只有过年时才能吃上肉,要等上几个年头才有光鲜的衣服穿,这便成为父亲的兄妹们年少时全部的希冀。
记得父亲讲过,那些年在农村能看上一场电影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一听说电影播放队伍到村里放电影,即使离家有十来里的路,父亲都会和弟妹们一起高高兴兴地带着小木凳去看。《小兵张嘎》《地道战》父亲看得最多,但却不觉得烦腻,每每回想起电影故事里的人物,父亲都有一种意犹未尽的表情流露。回家的路上,如果幸运,偶有繁星或是皎洁的月光伴随着几个一大一小的瘦弱身躯走在山路上,除了回味一番刚结束的布幕里的故事情节外,不时有几声哼调与虫鸣一起回荡在明净的大山里。黑夜的山路,走了几里,弟妹们总会有些疲乏,父亲就会溜到地里偷几把绿皮蚕豆,把弟妹们的口袋塞得鼓鼓的,哄得他们一阵高兴,又哼着小调跟着微光踉跄走着。这是他小时候做过的“坏事”,父亲每每回忆起时,脸上总露出少许的歉疚,因为在当时,能吃到几把蚕豆是一件足以高兴的事,更何况这是“偷”别人的东西。
虽在农村长大,父亲却不甘心就此屈从命运。1978年,父亲与来村里征兵的人一同走出了大山,离开了养育他20年的这片土地,与春风里的秧苗、夏幕里的虫鸣、金秋饱满的时节、寒冬犯困的小溪告别了。父亲回忆至此,总说这是他这一生最明智的选择。
父亲参军后,就把烟戒了,为的只是把每月6元的津贴省下,攒到几十块钱就寄回家。父亲退伍后被分配到离家不远的小城工作。
在我儿时的印象中,他是一个很严厉的父亲,从小就对我很严格。
现在的父亲,上了年纪,岁月的磨砺,让他两鬓斑白。这也是父亲一直在与病魔顽强地抗争而留下的痕迹,这确实让我很心酸、很心疼。父亲虽读书不多,但很喜欢看书、看报,这也触动着我,开始慢慢喜欢上阅读。因此,从我开始写文章后,即使只是简短的文字,父亲都会耐心地看完,有时对文章中的不解,父亲会与我进行交流并探讨一番。就这样,父亲成为我的每篇文章的第一个读者,这便是我写作的不竭动力。
父亲,女儿想用深厚的言语诠释您真挚的爱,用明亮的歌喉唱出对您的敬爱,用脚尖舞出您简洁而不凡的一生,用绚丽的宣纸镌刻下您无尽的爱怜……
此刻,女儿只想静默不语地依偎在您的怀里,安然地享受着您述说那些年留下的坚强,即使很多遍,女儿也一直愿意聆听,也愿意握笔为您重温那段弥足珍贵的过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