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端午到。
记忆的空气中隐隐有芦苇叶的清香弥散开来……锅里煮着捆得扎扎实实的台湾肉粽和妩媚玲珑的水晶粽,只是没有用芦苇叶包裹的粽子,怎会有苇叶沁人心脾的清香……我想念离开我很多年的姥姥。
姥姥是北方人,随妈妈入川。高大能干的姥姥不仅坚守着北方人善做面食的习惯,也快速接受南方的生活习俗,一饮一啄按当地人的风味给我们兄妹调理饮食。哪天要是做了可口的面食,也会让我们兄妹给邻居家端一碗。
端午前的星期天,小脚的姥姥让大哥二哥两人一人背上一个小竹篓和她一起去江边剪芦苇叶。小半天,姥姥和满头汗的大哥二哥就带回两小篓满满的芦苇叶。大哥和二哥还不忘给最爱的妹妹采回几朵野花,再抓几只透明的小鱼小虾回家养在盆中玩。放下竹篓大哥和二哥转背就跑出去疯玩了。剩下的工作都由姥姥一个人做:选粽叶,洗粽叶,洗糯米,洗红枣,包粽子。
我和三哥一人搬一个小搬凳坐在姥姥身边帮姥姥递条绳子,拿一下剪刀,顺便吃个红枣。等到天黑,满满一大木盆的粽子包好了,姥姥艰难地站起身,最心疼人的三哥赶紧给姥姥捶背捶腰。
爸爸把粽子放进早已准备的大铁皮炉上的大锅里。没办法,那个年月多子女的家庭用的炊具都是大字当头。在走廊上熬夜煮粽子的工作都由爸爸负责。我不肯去睡觉,要等粽子熟。姥姥牵着我的手边走回房间边说:“傻丫头,粽子要煮一夜,等你明天早上睡醒了,粽子就熟了。”我在煮粽子的咕嘟咕嘟声中沉沉睡去。
清晨,不是睡醒,而是被满屋的芦苇叶的清香唤醒。姥姥走过来笑道:“傻丫头,快起来吃粽子了。”
我的白瓷莲花瓣小碗里,一只浇着琥珀色红糖的绿莹莹的粽子,散发着芦苇叶、红枣、糯米、红糖诱人的香气。喜甜食的我,又伸手去舀青瓷钵里姥姥熬的红糖。
“傻丫头,糖放多了就吃不到芦苇叶的香了。”姥姥轻轻打我的手。3个哥哥快快吃完背起书包上学去了。我安安静静坐在饭桌前,独享姥姥的关爱,吃完一年一次的端午苇叶粽。
这么多年,我痴迷芦苇叶的清香,我更思念我至亲至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