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表于 2022-06-11 07:57
奶奶
奶奶，确切地说，是我爱人的奶奶。在我进入这个大家庭后，便也成了我的奶奶，孩子的老奶。
还记得刚认识爱人不久的那个中秋，给她发短信想邀她出来过节。她回复说一家人都回了奶奶家，并告诉我每年都是这样。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奶奶。后来，我才知道我将要融入的是以奶奶为首、二子六女为主、众多子孙组成的四世同堂大家庭。
第一次跟随爱人去看奶奶，是我们相识那年的正月初八。那时，我们还没有结婚。我是以准孙女婿的身份登门拜年的。楼道门铃响过之后，听到一个老人的声音：“睡呀！”我愣了一下，抬头看了看天：日上三竿，冬阳正好！十分困惑地问爱人：“这会儿了，奶奶还在睡觉啊？”爱人闻言那个笑啊！进门后，讲给一屋子的人听，又是一屋子的笑声，弄得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看着我的窘态，大家更是笑成了一团。在笑声中，我融入了这个大家庭，认识了奶奶——一位坐在桌边椅子上手拄拐杖的慈祥老人。
奶奶是极喜欢晚辈的。每次我们去看奶奶，她都会将自己留的好吃的东西拿出来让我们品尝；一如既往地留我们吃饭。有时，还看着我吃，生怕我少吃了似的，一个劲儿地叮嘱我吃这个吃那个，直到认为我真的吃饱了，她才满意地笑起来，孩子一般，仿佛这饭不是我吃的，就像她自己吃了似的高兴……
女儿甜甜稍大时，便成了奶奶的开心果。奶奶喜欢吃点心。我们每次去看她的时候，都会去鸿宾楼买些点心。这时，甜甜就会认认真真地为她老奶挑好吃的点心。那时，奶奶拄着拐杖还能在家里走动。甜甜为老奶唱儿歌、背诗词、讲故事、练武术……有时，还编排着老奶当小学生，甜甜当老师，学着老师的模样，一本正经地给老奶讲课。老奶时常“不听话”了，便被“老师”罚唱歌。“北京的金山上……”一口清徐话的奶奶一张口便被甜甜喊停：“老奶，不对！重唱……”几个回合下来，甜甜彻底放弃了，一边摇头一边无奈地说：“孺子不可教也！”大家早就笑得前仰后合，她的老奶更是开心得不得了。
年初，奶奶住院了。一大家子的人忙里忙外，悉心照料着病榻上的奶奶，依然还能听到奶奶的笑声和歌声。三个多月后，我们高高兴兴地接奶奶出院。谁知才过两个星期，奶奶再次被送进医院……
最后见到奶奶时，这位92岁的老人，安静慈祥地躺在花丛中，围绕在身边的是一大家子的至亲和前来送行的乡亲。这个将“谁呀”说成家乡话“睡呀”的老人，真的安安静静地睡着了。
四十天后，再去拜祭奶奶。待众人散去，我和大兄哥各持一铲，为老人坟上培土、拔草之际，山风过耳，蓝天如洗，艳阳高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