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三岁,她还留着一头乌黑的秀发,风总是顽皮地扬起她的发,让她的美丽在春风中飘飞、荡漾。两岁的我还在牙牙学语,步伐也还不连贯,全靠她两只手臂的搀扶和一再的鼓舞激励。
对于这座北方小城来说,她是个初来乍到的异客;对于她来说,她即将面临人生的挑战,从父母的掌心宝变成离乡奋斗的成年人; 而对于我来说,是她创造并成就了我,我却用我的年幼无知使她提早结束了青春年华。
二十六岁,她已经没了几年前对于新事物的追求与好奇。现实磨去了她的棱角,她的笑容在不知不觉中有了几丝瑕疵,于是她染起褐色的头发,因为她也需要那么点“虚荣”。或许,那是岁月之神寄托给她成熟的烙印;亦或许,那代表着时间残酷的衰老刑法。但有我,她就会笑逐颜开。幼时的我也习惯性把她视为我的世界,一旦这种依赖丧失,我的整片宇宙就会被黑暗吞噬,天塌地陷。
二十八岁,她内心有些疲惫。可为了挚爱的我,为了家人的幸福,她尽力操持家内外的大小事情。不过她心满意足,她没有多少物质上的富裕,用的也还是一部只能接打电话、发短信的旧款手机,她用她的爱意笼罩着我,用她的温暖呵护着我,凡是我想要的她都会给予我。
这些年来,她吃了不少苦,她曾和几个人合租在一个院子里,曾在商场中坐等过千百日夜,也曾只身一人跑到地广人生的大城市寻求能赚到钱的新潮服装。她如此坚强,像雨中摇摇欲坠的野玫瑰,看似破碎即将凋零,却始终带着尖锐、不服输的刺,散发着一种别样的妩媚,从不肯折断自己的枝干和那份铿锵的骨气。
三十岁,她依旧是为别人设身处地着想的好姑娘,依旧是经常考虑、关爱家人的满分妈妈。当我“不小心”被疾病缠身,是她不厌其烦为我量体温,为我盖上一层层厚重的棉被,如同她担忧的心沉重;当挫败使我的信心一点点泯灭,是她的安慰,像精神的拥抱,让我在迷途中重新燃起战斗的焰火。
今年,她三十五岁,不得不承认,她的人生轨迹已经步入了中年阶段,她不再是憧憬未来的少女,不再是充满干劲的年轻人。终究有一天她会伛着身子行走,而我相信到那时,她的左边一定会有个我伴她左右,像几十年前她牵着我的手,缓慢地让我适应。
她,我心中独一无二的维纳斯女神,我生命里最奇异、芬芳的花。她,深爱着我的她。她,是无比闪亮的一盏明灯,照耀暗淡的黑夜,赐予我非凡的爱与力量。
妈妈。谢谢。